第2章 雪中的少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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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自杀？ 藤井树迟疑了两秒。 原来如此... 看见她那面朝风雪，色彩空洞的眼眸，藤井树忽然和她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受。 挺好的... 他选择收回视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他甚至也抬起头来，仰望起漫天纷落的雪花。 他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会毫无疑问地选择来阻止她吧？ 会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会告诉她只要愿意奋斗和努力，终究能够克服困难走到头，获得成功。 可事实呢？ 他自己都做不到。 学校里有一个因为家里疏于关心，躲学校茅厕里要拿美工刀割腕自杀的师长教师，他家少得知孩子在学校的事情后，打电话过来骂自己这个担任到底懂不懂搞教育？！ 足足骂了自己两个小时。 藤井树知道那位家少是找不到什么人推卸责任，所以选择向自己打来电话。 可他作为老师，一点也不能辩驳，家少骂一句他就得对着电话弯腰点头，不停重复“对不起、抱歉、十分对不起”这样的话。 在压力最大的时候，他晚上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吃着自己给自己泡的泡面，呆看着电视内欢声笑语的恋人重聚，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这名少女如此英俊，又在这個年纪会选择来到这里，选择在这样一个基本无人的站台，大概也是经历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外人警察或许都会劝她说，以前的事情，以前的压力过来了就好，不必来想... 可...谁又能来理解当事人处境和情感呢？ 人与人始终无法互相理解。 就像是某些孩子被父母逼迫，孩子威胁着他们要跳楼，父母却依旧我行我素，认为自己的孩子没谁人胆子一般。 结果嘛...自然是孩子打开窗户从二十多楼直直跳了下来，摔出了父母的痛哭流涕与悔不当初... 藤井树闭上了眼，任由雪花的冰冷浸染面庞。 他等待着电车...从右至左，在少鸣的喇叭中呼啸而过。 ...... ...... 雪国的列车依旧站台前缓缓停下，一如既往地打开空旷的车门。 并没有什么非凡的声音。 他侧过头，发现那名少女还站在谁人位置，只不过更加接近站台边缘罢了。 又是一个没下定决心的丫头。 藤井树在内心叹了口气，无奈，拉着行李箱，渐渐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高一矮，一同站在列车敞开的车厢前。 ...... 时间凝固了一小会儿，仅有风雪作响。 “不上来么？”藤井树面对前方空无一人的车厢说道。 “不上来...”声音清脆，洁净，如雪一般。 “您父母在哪？” “在家...” “那您在这里做什么。” “自杀...” “自杀啊...为什么要自杀，这个世界对您来说还不够友好？” 听到这话，少女才像是感知到身边突然来了个人，有了反应。 她侧过头来看着藤井树那张平淡的脸，下意识远离了两步，蹙眉问道： “...您是谁？” 列车，缓慢开走了。 风雪重新占据了视线。 “本想上车的乘客...说实在话，您想要自杀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藤井树面对少女说道，“作为同道中人，我有个建议您要不要听听？刚好您要自杀，我对这个社会也正好失望透顶，这会儿我才拾了工作，不如我们一起自杀如何？正好结个伴。” 少女见他想要拽自己的手臂，便再远离两步，警惕表情，“怪人...” “的确是怪人，”藤井树收反击，拉着手提箱提到身前，双手交叉撑着拉杆，笑道，“明显想要自杀却在电车来的时候不跳下来，身与心完全不匹配的人，您说是不是怪人？”
“...关您什么事。” “就因为您刚才的动作，阻碍了我上车的时间，刚才那可是最后一班电车。” “...然后呢？这又如何？不是您自己选择上来搭话？” “是这样，但您不在的话，我就会直接上车。”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啊，伱必须对我负责。” “...您...在说什么？” “没听清楚么？对·我·负·责。”藤井树露出牙齿地笑了出来。 “您...恶作剧也要讲究适可而止吧？小心我报警。”少女被他吓得又朝后面退了两步。 藤井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直接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随意。” “......” “怎么，不想报警？需不需要我帮您？还是说您是瞒着父母跑出来的，不敢报警。” “......” 少女开始害怕，又向后离远了几步。 “离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您。” “别过来。”少女更加警惕，神情绷紧又有点畏惧的样子，反倒有几分独到的可爱。 “您说您年纪轻轻少这么英俊自杀做什么，太可惜了。这样吧，您不如现在跟我走，我带您来体验体验人间的美好，您这个年龄段应该就喜欢这些。” “...您想做什么？” “可别误会，我手里还有点闲钱，想的是给您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您吃饱了，玩累了，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 藤井树浅浅微笑，一边说话，一边尝试接近。 “别怕，等您困了，我再帮您来开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怎么样？是不是一瞬间就觉得心暖暖了？当然了，我的钱也是有限的，豪华套房只能开一间，晚上怕是得和您挤着睡了，不介意吧？” “...您别过来。”少女面朝藤井树的笑脸，踩空一个台阶而跌了个踉跄。 “丫头，可小心点，摔坏了脸可就不好了。” “...别过来！” “不用害怕，我可是好人。” 少女脸上的畏惧已经叠加到无以复加。 在后退接近楼梯口的那一刻，她立刻转身，快步跑下楼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站台。 纤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喂！不自杀了么！别黑灯瞎火地一个人走啊！危险！至多——！先和我来过个夜啊！” 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这就走了？” 藤井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她看起来还有犹豫。 既然她有犹豫，那么阐明她内心对这个世界依旧有着牵挂和想象。 这正是阻挠她没有选择立刻跳下来的罪魁祸首。 对想要自杀的人，他这个陌生人来劝阻麻烦不说，还收效甚微。 自己那番话能吓唬到她，并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提防心理，阐明她还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处于那种绝望状态。 车站外的小亭子里就有警察，这个时间段还在巡逻，吓唬吓唬她就应该知道来找谁了。 尽管藤井树自己都不太喜欢自己过来教师的身份，但好歹怎么说，也当过教师。 嗯...应该是这个原因，自己才选择的上来搭话吧。 一定如此。 以防万一，藤井树掏出手机，顺手拨打了警察的电话，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等到警察收集完了所有的疑息，藤井树才收起手机，透过空旷的铁路和站台的电线杆，重新抬头远望这灰白的世界。 说起来...刚才吓唬她的时候，她害怕的样子，蛮可爱的。 ...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 藤井树甩甩脑袋，从裤兜里摸出来最后一根香烟，随后，转身提着行李箱，离开了站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