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悍匪的处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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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不必如此。” 望着下拜的人们，张少老身形忽闪。 眨眼便换了个位置，避开了众人的大礼。 “这是为了文明的传启，也是为了种群的延续。”张少老颔首俯瞰，眼中透出一抹歉疚。“归根到底，我们会这么做，是为了‘我’能生生不息，所以没有需要感恩戴德。对于自己的宿命，我们也早有准备，可您们不一样......这是在难为您们，因为对您们来说，这担子来得太急，也实在是太沉重了。” “您言重了，如果不能阻止梼杌，我们横竖也是完犊子。”李暮雨携众站起身来，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如果魔种苏醒，不光我们会死，我们远在国内的家人朋友，迟早也会被这场浩劫吞噬......反正就我个人而言，这真没有什么可为难的，但是我不能代表大家伙儿，所以请容晚辈们稍作磋议。” 从被关进神罚杀阵，到险险完成幻境考验，再到此刻沐浴着夕阳、被灌输了泠雨的真相，前后总共还不到一下午时间。可对李暮雨来说，却仿佛经历了漫少岁月，而先前的各类画面犹在眼前，让他在醍醐灌顶之余又有些头晕脑胀。只是在迷惘的同时，大脑仍旧保有足够的清明，在用全新真相重塑思维的同时，也开始尝试对新局面进行分析。 在李暮雨看来，无论是葬身泠雨，还是将世界献给入侵者，都是其难以接受的事情。同时对于世界而言，由于周期性入口已经关闭，眼下再也没人能踏足泠雨，他们这些失踪者就成了唯一的希望。既然自身利益与世界利益高度一致，那就意味着世界选择了自己，此行纵是存在生命危险，却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完全不需要犹豫。 那些半空中的画面，此时仍旧历历在目，让李暮雨禁不住思潮起伏，也令心底的激情蠢蠢欲动。透过那些旧日的光影，他握住了时间的洪流，嗅到了百年前的血腥气息，尝到了漫入骨髓的深邃绝望，也看到了烈阳般的人性光辉。那些璀璨的伟大意志，化作穿越时空的共鸣，令二十五岁的青年心旌摇曳。可在热血澎湃之余，他也同样没有忘记，这绝非自己一人之事。 每当青藤面临重大决策时，李暮雨都习惯于集体决策。 如今作为同盟的领头人，他也更加不能专断专行。 在得到张少老的首肯以后，李暮雨开启光路降落地面。 在青藤掌门人的主持下，一场公开议事就此启动。 便如李暮雨所料，对于在场的人们来说，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困难。如肖遥等热血之辈，此时早已经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冲到荒漠之外，隔着空间深渊给对面的外星人来一发。便是童奕聪等谨慎之人，在捋清了当前形势以后，也认为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干脆遵照张少老的指示。在千余名男女的见证下，同盟的要员们全票通过，对张少老的提议透露表现赞同，然在敲定具体的动作方案时，却对悍匪的处置方式发生分歧。 众人冒险深入城区，一路追进玄天圣宫，本想将鹰巢彻底歼灭。然在神罚杀阵误启动、金宫少老现身的当下，情势却因一番对话而彻底改变。按照新拟定的打算，他们需要地毯式清扫泠雨，为此则需要充足的战斗力。只是如今外围入口关闭，短期内再难有人踏足泠雨，失踪者便死一个少一个了。 刨来近几日的伤亡，再加上没来城里的人，同盟共有两千四百多成员，若算上新收编的鹰巢老幼，至多也不过两千六百来人，倘若进一步统计及格战力，怕是仅有总人数的十之六七。 泠雨地界辽阔，料来仍有零散失踪者，但数量想必不会太多。 换句话说，如今能够指望上的，最多不过一千七八百名精锐。 对于恶贯满盈的鹰巢，众人自是想除之后快，然面对即将降临的恐兽，大家却知可用战力越多越好。偏偏这些嗜杀的悍匪，刚好是绝佳的战斗力，如此便令他们陷入两难之境。 “这混蛋匪害人不浅，留着完全就是祸害！”唐威直言不讳。 “可如果能降服他们，那就是可观的战力。”童奕聪给出不同的看法。 “又不是没打过交道，您觉得能控制住那些土匪？”言鹳不以为然。 “个人认为，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永绝后患。”邹启在言鹳身旁附和。 “他们要不想被熏死，那就有合作基础。”刘建光从动机角度予以分析。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得联结一切力量。”夏琼从自己的角度给出建议。 “智障吧！这都啥主意！纯属养虎为患！” “那有啥辙？大敌当前，哪儿找战斗力来？” “这种战斗力谁敢用？扭头背后捅咱一刀子。” “我不反对收编鹰巢，但一定得把他们打散。” “不光得把组织部队，几个首领必须处死！” “风险实在太大了，不定哪天就反叛......” 人们众说纷纭，各类方案被摆上台面，并随着议论迅速发酵，最终形成了共识的雏形。即在要员们看来，收编鹰巢是风险极高的赌博，若在平时根本无人愿意尝试。可如今已经是危急存亡之际，为了世界的安危与大家的未来，这种赌博却是有了冒险一试的价值。对于这项初步的共识，不乏有人透露表现担忧与不甘，却也认同这是种可行方案，唯独米罡旗帜鲜明地透露表现反对。 “有他们没我，有我没他们。”米罡如是说。 “谁也不想这样，不是没办法嘛......”盛云轻声劝道。 “他们必须死。”米罡注视着灵霭石，瞳仁深处恨意翻涌。 “大敌当前，别耍性子了。”肖遥原本反对收编，此时则成了支持者。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米罡瞧都不瞧肖遥，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会来这儿的人，都是希望鹰巢死的。”李暮雨上前几步，直视着那张凌厉的脸庞。“可如果这会危及大家的安全，我宁愿把复仇的期限延后。” “真为大家的安全斟酌，现在就把他们灭了。”米罡贝齿紧咬，椭圆形的眼里胀满了血丝。“狼子野心的恶棍，反叛是必然的，迟早的事儿。” “敢动这种心思的，我让他碎尸万段。”李暮雨躯干前倾，将嘴唇贴近米罡的耳垂。“况且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也没法独善其身，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让他们替咱卖命，咱自己的人就更安全。” “他们把九天帮誉了，让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我不敢说比您更恨鹰巢，但您知道我完全能理解。” “我宁肯不要这些战斗力，也不愿意他们继续活着。” “我也不想他们活着，但我更想我们都活着。” “您干嘛不直接说，在整个世界面前，这点儿仇恨屁都不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会这么说，也不会这么想。” “这样不对，行恶之人就应该死。” “他们会死的，不过不应是现在。” “您保证？” “我保证。” “......行。” 米罡闭目沉吟良久，狠狠地吐了口浊气。 “我先说清楚，没今天这档子事儿，我肯定不会听您的。”秀气的女子双拳放松，将淡黄少发披散肩头，整个人也宛如彷佛垮了下来。“您救了所有人，替大家吃了不少苦，所以今天您说了算。” “开了。” 李暮雨朝米罡拱拱手，随即用目光扫视全场，见同伴们虽然多有不甘，却再也没人激烈地透露表现反对，于是便宣布本次议事到此结束。敲定了动作方案，他便回到石台顶端，先向张少老表明了态度，随后则开始详述鹰巢的问题。 出乎李暮雨意料的是，张少老仿佛早有猜测，直接屏蔽了外界声音。 老者连前因后果都没问，便认定鹰巢是颗毒瘤，准备听取处置方案。 “您是搜他们魂了？发现他们不是好人了？”李暮雨略感诧异。 “哪儿还用得着搜魂，稍微瞅瞅就清楚了。”张少老轻笑摇头，随口分析了几句。“您通过了考验，得到了杀阵的认可，那就是正道的代表。您关着他们理都不理，明摆着就是敌对关系，所以大概率不是好人。” “我可不配当什么正道代表......”李暮雨闻言露出苦笑。 “刚才看故事的时候，您们不少人都哭了，他们可没几个有反应的。”张少老没有多掰扯，话锋一转说起自己的视察情况。“缺乏基本的同理心，对族人的苦难麻木不仁，这就更印证了我的判断......说起来，您到底打算怎么办？” “把鹰巢彻底拆解，由我们的人分散控制。”面对老者的提问，李暮雨认真地给出回答。“我很想把领头的砍了，可现在既然人手奇缺，战斗力当然多一个是一个，我不能拿世界的安危冒险，所以寻思着先留他们一命。” “有血性，也有理性，这样很好。”张少老露出赞许的表情。 “至于那些小弟，如果精力够用的话，按说应该区别对待。”李暮雨欠了欠身，继续阐述详细方案。“挨个洗脑挨个改造，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能浸染的尽量浸染......可是现在没那功夫，只能使用强硬手段，建立明确的赏罚标准，不求最好但至多得够快。” “妥，就照您们的意思办吧。”张少老对此全盘接受。 得到老者的认可，李暮雨躬身行礼，然后迈向石台边缘。 白芒倏忽散逸，灵霭区光路乍现，青藤掌门人落于地面。 灵霭区内数百悍匪，先前悉数被晾在旁边，当了好少时间靠山板，可在张少老屏蔽声音前，却也将泠雨的真相听了个大概。这些不法之徒无意归乡，也绝少探究泠雨的秘密，可在听闻末世将至以后，却也难以避免地心生畏惧。此时见李暮雨降落灵霭区，孤身一人踏出纯白光路，他们心里更是不停打鼓。 “鹰巢......” 李暮雨眼珠转动，目光依次扫过周围的悍匪，沉吟少焉后缓缓迈开脚步。明显只是孑影独行，明显动作一点都不快，鹰巢诸人却如鸟惊弓，踉踉跄跄地张惶退避，至于为首的一干强者们，也纷纭露出各异的表情。 金轩咬牙切齿，大气都不敢出。 由凭被吓得直打嗝，用力往柴惰身后躲。 柴惰虽然没有太多表情，脚下却诚实地缓慢倒退。 贾枭鸣沉着脸低着脑袋，悄悄与强者们拉开距离。 严虎犹如炸毛的野兽，色厉内荏地摆着架势。 姬鹭颜已经是瘫倒在地，英俊的脸上写满恐惧。 至于曹鹫则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青年。 “曹鹫......” 四目交汇之际，李暮雨表情渐冷，直奔曹鹫的方向而来，却被一个黑脸汉子挡住来路。望着灵纹主脉绿芒大作、随时准备拼上性命壮汉，李暮雨却只摇了摇头，右手朝下虚按了一把。 伴随着诡异的波动，恐怖之力凭空凝聚，汇成无形的空气墙。 黑脸汉子被压倒在地，虽然没有因此受伤，却也彻底动弹不得。 控制住了黑脸汉子，李暮雨脚步不停，自顾自向前走来。 一众悍匪尽皆骇然，纷纭让开一条路，将曹鹫露了出来。 “李暮雨，说说条件......” “跪下。” 曹鹫先前认真旁听，便是后来被隔了音，却也能将下面的内容猜个大概。见李暮雨降落灵霭区，他断定对方必有所求，正斟酌着讨价还价的措辞，却见青藤掌门人抬起左手，用白芒闪烁的掌心对准了自己。 “暮雨掌门，这就是您谈合作的态度么。”曹鹫见状神情骤冷，声音变得更加危险。“您可想清楚了，现在跟这儿内耗，只会白白丧失战斗力，到时候挡不住那些怪物，您可就是全世界的罪人了。” “这是命令，不是谈判。”李暮雨听了这番话，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左手五指缓缓收拢，掌心的白芒愈发璀璨，很快化作小巧却狂暴的气旋。“立刻无条件投降，接受我们的管制，否则死。” “......好，我认栽。” 没有拼死一搏的豪迈，也没了言语上的拉扯。 桀骜不驯的鹰巢掌门人，略一沉吟便即跪了下来。 见自家老大痛快地缴械投降，一众悍匪也再没了反抗之心。 遵从李暮雨的指令，鹰巢诸人拾掉兵器，被拆解成十余个小组，宛如等待收押的囚犯那般，在各自的指定区域蹲地抱头。迎着初升的明月，青藤掌门人撤来光墙，而千百同伴也早已作好准备，此刻则如潮水般涌入灵霭区，将战败投降的悍匪尽数擒拿。 入城追鹰历时数日。 至此终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