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掌门与副帮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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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东寨北侧。 结盟宴如期开始。 这里本是齐乱刀的主帅营帐，曾经被战火严重损誉，如今则被南山帮翻修，变成了宽敞的议事厅。大厅东北侧的角落里，马落捧着木杯坐在桌边，两只眼睛在屋内左右顾盼，瞳仁深处泛着复杂的表情。至于大厅中心的米罡，则被李暮雨奉为上宾，此时正与各路人马依次见礼。 “米罡帮主，刚才没来得及说，我得感开您的救命之恩。”李暮雨朝米罡恭敬行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暮雨掌门何出此言，我们今天是头一次碰头吧。”听了李暮雨的话，米罡只觉有些困惑。 “还记得它吗？”李暮雨抽出腰间横刀，双手捧到米罡面前。 “这是......”望着热光四溢的横刀，米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不知道您是谁，但如果您看到这些字，那我们也就算是有缘人了。” 没等米罡琢磨过味来，李暮雨便径自开了口，讲起某段被绑之初的往事。听闻这把横刀来自九天帮，曾助青藤掌门人死里逃生，场间诸人不禁唏嘘感慨，纷纭赞叹命运的神妙。 “要这么说的话，跟我们倒也没多大关系。”李暮雨讲故事的时候，米罡始终缄默聆听，直至此时方才开口。“留了个武器而已，主要还是您们够强，才没让那爬虫吃了。” “对于您们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雪中送炭。”李暮雨收回横刀，拎起手边的陶罐，为米罡斟了满满一杯酒水。“九天帮向来与人为善，要是没有您们的帮助，很多人怕是早就葬身泠雨了......” 李暮雨说到这里，语调稍微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提及九天帮的覆灭。场间诸人心有戚戚，不愿给米罡捅刀子，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很快将话题带到轻松惬意的方向上。 随着时间的不停推移，宴会的氛围重归喧嚣。 李暮雨则找了个机会离席，米罡见状也跟着走到屋外。 “蔡袅和菲菲他们，目前在青藤大本营，过了双流河谷一直往东。”李暮雨寻了个风口位置，抬头仰望无垠的夜空，任凭冷空气拍打微醺的面颊。“原本按司马帮主的遗愿，我是要带他们找焱枫来，现在直接交给您就行了。” “启受照拂，多开暮雨掌门了。”米罡朝李暮雨行了个礼，椭圆形的眸子忽闪忽闪，两半嘴唇几不可见地开合，犹豫少焉之后斟酌着开口。“对了，有件事想请教，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何出此言？”李暮雨愣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 “据我了解，这座寨子，原先是......”米罡眨了眨眼。 “噢......”李暮雨看了看米罡，又瞥了眼大厅方向，旋即露出了然的表情。 “抱歉，如果不方便......”米罡没看懂李暮雨的表情，只道自己说错了话。 “没啥不方便的，只不过说来话少，咱俩还是换个地方渐渐聊吧。”李暮雨往西边走了几步，钻进一间狭窄的木屋里，将屋内的油炉点燃。“其实就算您不问我，我也准备跟您说的。” “洗耳恭听。”米罡坐到油炉旁边，将满头黄发披散开来。 迎着炉火的微光，李暮雨坐到米罡面前，讲起了青藤的那场危机，以及随后的七色石一役。犹记得来年隆冬，他也曾跟蔡袅等人聊过这些，可在米罡面前却说得更加详尽入微。 米罡偶尔出言询问，更多时间则在专注聆听，并未对个中情节擅加评价。直至夜色渐浓，整个故事终于迎来尾声，她才背着双手走到窗边，自鼻腔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好故事，但不想听第二遍。”米罡斜倚凭栏，隔窗远望苍空。 “我想也是。”李暮雨咧开嘴角，泛起复杂且疲惫的笑容。 “当您看到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来玩过了，我想那很难忘。” “呃？” “我想说，被抓来泠雨，是我的不幸。可认识了您，却是我的幸运。” “啥玩意儿？” “有人写给她的，我当时捡到的。” “......” 其实满打满算，两人才认识几个小时，本应保持需要的礼貌与分寸。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彼此却没太设防，而平日那些深埋心底、少少宣之于口的情绪，也在这狭窄的悄然默默中悄然吐露，甚至隐隐有种随心所欲的放肆。 “蔡袅肯定跟您道歉了。” “嗯，您还真了解他。” “可我是不会道歉的。” “没需要，您们也是受害者。” “那您怪不怪我们？” “怪您们干什么。” “如果那俩内鬼没挪窝，您的人就不会被害。” “如果他俩没挪窝，那被害的就是您们了。” “如果我们那天没来，就不会吓着您们。” “我自己的问题，怪不得任何人。” “还不算浑，倒是拎得清。” “呵......” “......您刚才说，七色石跑了一个？” “对，怎么？” “那您觉得，那人是绑匪卧底吗？” “要问也该问您啊......” “......您怎么发现的？” “她的反应，您的表现，还有直觉。” “感觉不像，但也不敢打包票，您可以试探一下。”米罡轻轻点头，随后几不可察地直了直腰。“如果她跟绑匪没关系，您准备怎么弄？” “没关系，当然就没关系咯。”望着米罡略显在意的表情，李暮雨露出淡淡的笑容。“那青藤就没有杀她的理由了，或者她想报仇我都可以理解。” “您还能让她报仇？” “我允许她跟我单挑。” “您能要点儿脸嘛。” “她打架不行怪我咯。” “您这人有点儿意思。”米罡闻言露出怪笑，随即抬起右手食指，点在李暮雨的心口处。“我就这么说吧：您这儿，我认可。但如果换成是我，就算逢上一样的局面，我也不会像您那么干。”女子皓腕轻抬，右手食指随之滑动，挪向青藤掌门人的前额。“所以，这儿......恕我难以苟同。”
“呵，那就像她一样，祝我痛苦地活下来吧。”李暮雨露出满口白牙，笑着扒开米罡的手指。“对了，有个事儿跟您磋议。您今天也听见了，我们要组团怼鹰巢......之前因为您不在，我和焱枫就自作主张，拉着蔡袅他们入伙了，但是既然您现在返来了......” “您们跟鹰巢的那点儿过节，还比得了我九天帮么。”米罡柳眉倒竖，朝李暮雨轻蔑一笑，旋即恢复了认真的表情。“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找鹰巢算账，有这么多人帮忙再好不过了......不找荀焱枫了，我把我的人带返来，西郊的情况我们比较熟。” “开了，回头多帮帮我的人吧。”李暮雨朝米罡拱手致开。 “作为交换条件，把曹鹫留给我。”米罡眼中烈焰翻腾。 “跟曹鹫有仇的太多，您总不能一个人霸了。” “这您放心，我保证让大伙儿有机会下刀。” “成交，米罡帮主。” “是副帮主，帮主永远是他。” “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他。” “那在您眼里呢？” “他呀......在我眼里......” ...... 翌日清晨，东寨大厅。 一众要员齐聚议事厅，举行了首次联盟议事。 由于米罡与马落的加盟，大家也得到了全新消息。 即鹰巢凭空多出来几百人，其中貌似还有曹鹫的旧识。 “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米罡如是说。 “咱更得加把劲儿了。”李暮雨评价道。 目击联盟已成，各项工作步入正轨，李暮雨也无意多留，便把指挥权留给童鲁二人，自己则准备带米罡和马落回基地。马落对此极为抵触，却知自己根本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两女一男吃过早饭，很快便离开了小寨，轻装上阵地赶赴东方。其时正值初春时节，天地万物刚刚开始复苏，蛰伏的凶兽也陆续恢复活力。对普通失踪者来说，这无疑是段危险的旅途，然李暮雨和米罡却没太当回事。 三人相伴赶路，沿途狗挡杀狗猴挡杀猴，连飞龙和大野猪也不在话下。唯独途经双流河谷时，他们偶然碰见一只螳螂妖，李暮雨和米罡才认真起来，联手跟那恐怖的怪物干了一场。 无论青藤还是九天帮，在面对这种强悍凶兽时，都曾经吃过不少的苦头。然在时过境迁当下，不管李暮雨还是米罡，都拥有了今非昔比的实力，曾在巨镰之下哀鸣横刀与少杖，也终于击碎了牢不可破的外骨骼。 在两位强者的夹击下，恐怖的螳螂应声倒地。 “早就听说您特能打，现在看来比我预想中还厉害。”李暮雨望着大气不喘的米罡，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那天刚碰头的时候，您要铁了心跟我掐，估计当时就给我干趴下了。” 通过方才的战斗，李暮雨在心里有了判断，即米罡虽然也是灵元中期，却已经隐隐有了突破之兆，绝非自己这种新晋者能够比拟。同时这女子异常灵活，又练得一身精湛功夫，若他跟对方白刃搏杀，恐怕占不到半点便宜。 “得了吧，要不是她没跑掉，我肯定扭脸就溜了。”米罡避开冒烟的螳螂尸体，朝马落扬了扬下巴。“您一个使电的，我一个练木系功法的，拿头跟您正面硬刚啊。” “木系功法练到后面，灵能所至草木皆兵，您就别妄自菲薄了。”李暮雨思绪流转，瞬间想到某部书里的说法。“何况木系功法的效果，还跟操控的植物有关，如果您手里有神木......” “都纪元七世纪了，您给我来找神木啊。”米罡运转灵能，让一根抽芽的新枝趴在自己面前，掐掉嫩叶贴在手背的皮肤裂口上。“您要这么说的话，雷法练好了能引雷，随手一挥誉天灭地......” “誉天灭地之前，先把自己誉了。”念及那仅有的一次引雷，李暮雨没来由打个哆嗦，然后则掏出一只小麻囊，随手塞到马落手里。“每天一片叶子，妥妥健康一辈子。” “啊，开开。”通过这些天的相处，马落已不再神经兮兮，闻言便向李暮雨称开，从麻囊里取了一叠菩提杉树叶。“您俩真够强的，这么猛的大螳螂，随随便便就给弄死了。” “要是一对一的话，就没这么轻松了，估计得拼尽全力。”对于自己的战斗力，李暮雨有着清醒的认识。“我寻思现在整个泠雨，能稳压这怪物一头的，只有我姐和白老爷子。” “各方高手的情况，现在基本是明牌了。”通过疑息的共享，米罡同样清楚眼下的场面地步。“您，我，您家唐威，还有荀焱枫、烙魂的丁忆、鹰巢的严虎，咱们六个属于同一梯队，强点儿弱点儿也差不了太多。” “嗯，但是曹鹫更强，更接近天花板。”念及来年的遭逢战，李暮雨的眉头微微皱起。“修为，战斗技巧，元素亲和程度，曹鹫都在我之上，唯一比我低的就是做人的下限。” “流氓会武术，真就是个大祸害。”尽管不想向恶棍进修，可米罡也不得不启认，在这片缺乏规则的废土，曹鹫那样的人的确有一定优势。“他练的火系功法，跟您的雷法有点儿像，应该也是可以渐渐进化。” “嗯，八成是北殿里记载的功法。” 对于米罡的描述，李暮雨并不惊讶。 毕竟前有《神霄天雷箓》，后有东殿的《霜心决》。 北殿再有个高阶火系功法，也并非难以想象的事情。 “光曹鹫自己不足为惧，但是那大几百号土匪，还真就是麻烦。”对于曹鹫的个人武力，李暮雨倒没太在意，却头疼于鹰巢的突然扩编。“到我们大本营以后，所有的事儿都得抓紧，尽快开始今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