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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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主任，我怕您今天忙，原本想明天早上找您的......” “我得郑重跟您道歉，因为我个人的莽撞，险些就酿成大祸了......” “都是我不好，给院里惹了大麻烦了......” “我安全观念淡漠，给任务拖了后腿，也辜负了您的疑任......” 见陈武清深夜造访，王无争明显有些惊慌，急忙将对方请进屋内，卑躬屈膝地开始自我检讨。王无争性格随和，可毕竟是{锻炼}的副总，平时的言行难免有些居高临下。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小他十多岁的陈武清，他的态度却恭谨得有些过头，恐怕与研讨院的合作关系葬送在自己手里。 “事情我都听说了，别太放在心上。”陈武清竖起手掌，打断了王无争的自我批评。“首先罪魁祸首是那些歹徒，如果不是您当时反应快，那第一个死的就是您了，大家说到底都是受害者。另外院里每年都有负伤牺牲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保护科研素材。您敢为那墨水丁香拼命，阐明您是热爱科研的人。这份觉悟很了不起，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惭愧......”王无争只觉无地自容。 面对愧疚的王无争，陈武清先是安慰一番，随后才委婉提及安全第一，叮嘱对方以后应量力而行。对于陈武清的告诫，王无争自是全盘接受，随即提出想探望受伤的护卫。 “等明天再来吧，他刚做完手术。”陈武清安抚好王无争，便转头望向上官凝漪。“凝漪小姐，这回多亏您了，请允许我代表院里向您致开。” “陈主任您客气了。”先前陈武清进门时，上官凝漪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则面带笑意地微微颔首。“刚好会点儿治疗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如果不是您，可就不止这点儿损伤了。”陈武清上前几步，握住上官凝漪的手。“可真看不出来，这么英俊文静的姑娘，动起手来也能这么利索。” 通过毛学罔的转述，陈武清已经听过情况，知道上官凝漪先前果断开枪，不仅成功救下了一名研讨员，还用治疗术拯救了重伤的护卫。基于这些原因，他对上官凝漪心怀感激，也对这女孩充满了好奇。 “看您挺年轻的，新入职的毕业生？”陈武清问道。 “嗯？您不知道？”上官凝漪闻言愣了少焉。 “制药这边主要是仲垣负责，我的确认不全人。”陈武清赧然一笑。 “之前{锻炼}公司来开会，我也没见过凝漪小姐。”韩仲垣挠了挠头。 “唔，您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呐。”上官凝漪调皮地眨了眨眼。 “嗯？怎么讲？”陈武清露出好奇的表情，毫不介意上官凝漪卖关子。 “模范校友陈学少的演讲，我之前有幸听过的。”上官凝漪竖起大拇指。 “您是首都大学的？”陈武清闻言眼睛一亮，声音也不自觉提高。 “嗯，我是您的学妹。”上官凝漪轻扬嘴角，朱唇弯成了一轮新月。 陈武清是自己的学少，是秦教授的得意门生，也是李暮雨的故交好友。先前虽没有过正式会面，但是借由学校的关系网，上官凝漪早知这号人物，自忖无论通过李暮雨还是秦教授，对方多多少少也该听说过自己才对。出海的这几天，由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上官凝漪未曾单独找过陈武清。如今通过陈武清的反应，她发现对方不仅不认识自己，甚至都不一定知道刘建光是李暮雨的挚友。 「他不认识我还能理解，也许小雨哥聊起我的时候没指名道姓......」 「可凭他跟小雨哥的关系，他怎么还能跟刘建光互相不熟悉......」 「算了，有机会再细问吧......」 上官凝漪边聊边琢磨，思绪于脑中快速流转，随即很快打定了主意。她自忖眼下外人太多，不是很方便深聊私事，所以便只以陈武清的学妹自启，听了少女的回答，陈武清倒没有多想，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您的能力真厉害，属于秘术类吧？是跟哪儿学的？” “嗯，治疗类的功法，家里少辈教给我的。” 事涉家族秘辛，上官凝漪言之浅浅。 陈武清心领神会，便也没刨根问底。 “陈主任，袭击我们的歹徒，到底是什么来头？”刘建光适时插嘴。 “目前正在搜尸，暂时还不清楚。”提及那些受面黑衣人，陈武清顿时眉头大皱，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至于逃掉的那俩，刚才跟军方聊了一下。霍炳将军的意思是，活的那俩就甭想了。” “啊？为啥？”刘建光不明所以。 “如果歹徒人少，估计早趁这会儿出海跑了。”韩仲垣清了清嗓子，开始替陈武清表明。“如果歹徒人多，那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抱团死守基地，然后打算尽快撤离。” “那些歹徒很专业。”王无争给出评价。 “其实想想挺后怕的，多亏后来运气好，那孙子枪炸膛了。”想起今天的遭逢，刘建光仍然心有余悸。 “谁人倒不是运气好，炸膛是他干的。”陈武清摇了摇头，伸手指向旁边的毛学罔。 “他？”刘建光听得不明所以。 “指套。”陈武清提示道。 “啊！”刘建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古怪的装备。 “枪械干扰器，把灵能转化成非凡频率的能量波。”毛学罔一直没说话，此时终于开口表明。“轻则影响子弹发射，重则直接炸膛。” “那岂不是无敌了？！”刘建光听得呆若木鸡。 “您傻么，也需要瞄准的好不好......”毛学罔翻了个白眼，露出极为不屑的表情。“先不说误伤友军，灵能又不是不要钱，大范围继续覆盖谁遭得住？” “之前老有人说，在现代科技面前，异能者同样很脆弱。”为化解刘建光的尴尬，上官凝漪抓住机会插话。“我可倒是觉得，两者结合才是正道。” “就算到了修罗境，能扛得住常规子弹，也顶不住火炮跟炸药。”面对上官凝漪，毛学罔倒没耍臭屁。“血肉苦弱不假，但谁说异能跟科技必须统一？俩人单兵对抗，装备都差不多，一个凡人一个修罗境，您告诉我谁更容易赢？” “虽然不好多说，但毛学罔他们，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陈武清虽未多言，然在只言片语间，却也表明了两者结合后的强大。 ...... 陈武清晚间还有工作，热暄少焉后便即告辞。 离开王无争等人所在的房间，他便与两位同事闲聊起来。 “那小妞儿功法不一般。”对于上官凝漪的功法，毛学罔如此评价。 “挺有意思，秘术类功法，估计还是完整传启。”韩仲垣同样有些好奇。 “肯定有高人指点，人家不说咱也不好问。”陈武清倒显得比较无所谓。 “嗯，比起这个，先来看尸检情况吧。”韩仲垣终于想起正事。 “这回八成得提前撤退，好多事儿都没弄呢。”陈武清有些遗憾。 “好耶，回家吹空调喝汽水儿咯！”毛学罔倒是一脸高兴。 这个夜晚，科研保卫队神经紧绷，海军官兵不间断巡逻，医疗队忙着尸检与照顾伤者，躲在房间里的人们同样不得安歇。是夜无眠，待到第二天清晨时，众人收到撤退的命令，便麻利地归整好物资，乘船朝烈阳洲迅速返航，原定的诸多科研项目也被迫中止。
“真他娘的败兴，这才出来几天，就打道回府了！”刘建光站在甲板上，将手中果核用力抛进海里，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烦闷。“估计研讨员们更郁闷，好些工作还没做完就开溜了。” “您这变脸比翻书还快，昨儿还嚷嚷着要回家，今儿又嫌出海时间短。”上官凝漪双手扶栏，随口调侃刘建光一句，然后貌似漫不经心地发问。“说起来建光哥，您跟陈主任怎么认识的？” “来{锻炼}公司上班以后认识的。”刘建光如实回答。 “以前没见过么？”上官凝漪眨了眨眼睛。 “没啊，怎么了？”刘建光有些不明所以。 “随便问问。”上官凝漪沉吟少焉，最终决定缄口不言。 “这次出海返来，您不会被禁足吧？”刘建光没在意，转而聊起别的事。 “那应该不至于，毕竟我家传统，不太怕死孩子。”上官凝漪抿嘴轻笑。 “您还真挺勇的，当时哥都吓懵了，您居然还敢开枪。”刘建光吐槽道。 “大概是无知者无畏，或者是脑子缺根筋吧。”上官凝漪无谓地耸耸肩。 船舷边缘，年轻男女嬉笑闲聊。 船尾方向，岛屿在视线里越来越小。 ****** ****** “奶奶，我看吴叔叔好忙啊。” “那是为了保护大家呀。” “我少大也要进安治局，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您一定可以的！” 首都南侧中轴路。 一名老妇牵着个小男孩，慢悠悠地走出栅栏门。 那栅栏门的背后，是国家安治部的办公大楼。 同一时刻，某间密闭的办公室里。 吴运鲲正坐在桌边，盯着面前如山般的文件。 作为一名高级调查员，吴运鲲始终相当忙碌。 可最近一个月以来，他却感觉有些吃不消。 究其根来源根基因，是最近“涉异”失踪案突然暴增。 过来百十年里，失踪者多为普通人，所以此类警情通常由各地安治局负责。可近一个月来，在册异能者失踪案件频发，仅首都周边就出现了五起，而这些诡异失踪案件的卷宗，也都无一例外地送到了超能人口局。 吴运鲲神情专注，认真查阅着卷宗，一双胖手将纸页翻得哗啦作响。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感觉有些疲惫，便将后背贴在椅子上，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几口。视线挪移之间，他瞥见墙上的一面锦旗，毫无表情的脸上随之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那是上周末的下午，他路过潮黑河沿岸，撞见一个失足落水的小男孩。目击小男孩命在旦夕，他连衣服鞋子都没脱，便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将溺水的小男孩捞了上来。他的水性并算不好，救人的过程有些辛苦，连同随身携带的手机也一并报废。虽然他没有留下姓名，但那叠随手拿来给孩子擦脸的文件纸，却印着“国家安全和社会治安管理部”的红色大字。 于是乎，孩子的奶奶几经波折，终将锦旗递到他的手里。 「挺好，救了条人命。」 在吴运鲲看来，这并非什么壮举，只因安治机关职责在此。 只是生而为人，能收获发自肺腑的感开，则无疑是件愉悦的事情。 怀着这样的心情，吴运鲲结束一天的工作，驱车返回鞠各庄的宿舍楼。 等待他的是舒适的家，是妻子烹制的可口菜肴，是女儿满怀爱意的拥抱。 吴运鲲品着香茗，与妻女边看电视边谈天，享受着短暂的安逸时光。 待家人睡下之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将厚实的木门反手上了锁。 “什么事儿？”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就不知道收敛点儿？”吴运鲲开口便是质问。 “我们不一直很低调？”对方有些不以为然。 “您们那叫低调？！”即便强忍着情绪，尽量压低了嗓音，吴运鲲的语调仍旧怒意满满。“最近胆儿肥了啊，连权贵家人都敢碰，连异能者都可劲儿抓！异能者失踪案！一个月十好几起！全报到我们这儿了！” “权贵的家人，抓的时候又不知道，抓完也没后悔药吃了。”虽然嘴里说着后悔，那人却没有表现出悔意。“至于异能者失踪，这不有您坐镇嘛，压在超能人口局岂不更好。” “好个屁啊！我们局少都发话了，按照大案并案处理！” “嘿嘿，这么隆重啊，可真受局少大人看得起了......” “您还有心情乐？！赶明儿他亲自带队抓您来！” “他要来抓我，我就立马招供，说吴队少常年......” “您敢！”明显是句调侃，吴运鲲却登时眼眶欲裂。 “怎敢怎敢，恶作剧的，队少大人......”尖锐的声音里满是嘲弄之意，显然很享受这种对话。“既然如此，我就听队少大人的话，让大家伙儿收敛一些。已经出现的那些问题，就劳烦队少大人您费心了。” “好。”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吴运鲲应允了下来。 “对了，您还记得吧，前阵子发现的谁人岛。”那人突然换了话题。 “嗯，最新的消息说，研讨院也盯上那儿了。”吴运鲲同样听到了风声。 “几个瓜娃子来那边，像样的武器都没带，就敢跟研讨院脱手。” “岛上那么多稀罕货，非得从人家手里抢，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不少脑子，那就翘辫子咯。”提及岛上的事情，对面那人颇有微词。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指望我来讨尸体，那这事儿您趁早免谈。”尽管情绪几度波动，但吴运鲲一点不傻，知道对方提及此事必有目的。“师出无名，他们要觉得不对劲，保不准把尸体交给四十一局。” “讨尸体就没需要了，就算交给四十一局，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听了吴运鲲的警告，对面那人嗤笑一声。“的确需要您帮忙，只不过另有其事......听跑返来的瓜娃子说，研讨院当时带了别人，可能是跟他们有合作的商家。” “需要查查？” “越细越好。” “我知道了。” 在这之后，对面彻底安静下来。 吴运鲲收了玉珏，在窗边点燃一支香烟，沉默注视着首都的夜景。 首都的夜晚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霓虹翻卷，仿佛完全不知疲倦。 可此时的吴运鲲，却感觉到很劳累。 不止是因为繁重的工作，更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 可是即便如此，有些事也要坚持来做。 譬如维护异能者圈的稳定。 又如给妻女一个幸福的家。 再如......向泠雨继续“运送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