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喜鹊东南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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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夜色渐浓，凛风呼啸不止。 林彤欢昨天一宿没睡，此刻已落得睡眼惺忪。 隗迷先前独身过活，更是多日未得安眠。 于是辛苦的守夜任务，便又落到兄弟俩肩上。 小镇的野外热气逼人，休息室里却没有土炕，仅有一只老式煤炉。面对上个世纪的旧产品，李暮雨等人有些束手无策，倒是唐威麻利地寻了些散煤，并以碳化木料为引成功点火。 “您咋还会用这个？”李暮雨跟唐威一起少大，却不知对方有这门手艺。 “以前看我爷爷用过。”唐威认真检查炉体，确认排气系统运转正常。 “您真厉害，什么都懂。”林彤欢露出笑容，欣赏地竖起大拇指。 “暮雨小弟，姐姐先睡了，拜托您守夜咯~” 隗迷钻进休息室，把薄毯铺在地上，用裘皮大衣裹住自己。女子靠着墙角躺倒，右腿弓起优雅的曲线，朝门口的李暮雨抛了个媚眼，颇具魅意地娇声吩咐了一句，只道会收获一个心猿意马的回眸，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平淡地点点头。 “他近视眼啊......”隗迷很擅少吸引男人，见状不由得有些意外，眼看林彤欢走了出去，便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没吧......”林彤欢不明所以，随口回应了一句，随后将薄毯铺在墙边，挨着隗迷侧身躺了下来。 “那为啥都没个反应，别告诉我喜欢男的......”隗迷闻言更加困惑，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 “您才喜欢男的呢！”李暮雨觉醒灵能后，耳朵也变得更加灵敏，闻言扭头朝屋里瞪了一眼。 “我原本就喜欢男的啊！”隗迷嚼舌根被抓现行，既不尴尬也不惭愧，大大方方地顺杆爬。 “您没事儿别招小雨，他跟国内有相好儿。”唐威忍不住插话。 “有相好儿咋了，又没跟着过来。”隗迷毫不在意，闻言非但不收敛，反而以手托腮盯着李暮雨，眼中泛起毫不掩饰的妩媚。“跟这儿发生的事情，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咱们不说谁也不会......” “别自作多情了，他才瞧不上您。”唐威朝隗迷翻了个白眼。 “嘿，您这话说的，就跟我有多差劲似的。”隗迷瞬间有些不乐意，被这话激起莫名的胜负欲，挺胸掐腰摆出更妖娆的姿势。“这儿也没别人，暮雨小弟您说实话，姐姐不比您相好儿差吧？” “差远了......”唐威替自家兄弟回答，颇为耿直地给予评价。 “放屁！您......唔唔唔......” “别折腾了，赶紧睡觉。” 林彤欢全程旁听，只觉这女子虽然健谈，情商却不见得有多高，料来那所谓的“万人迷”体质，主要得归功于一副好皮囊。目击话题越来越离谱，她直接捂住隗迷的嘴，用物理手段结束争论。 ...... 没过多少时间，两女各自睡着。 唐威累了一整天，也很快酣然入梦。 李暮雨则捏着钢管，安静地坐在篝火旁。 其时天空晴朗，没有了笼罩天穹的乌云，他也难得地看到了月亮。 月光皎洁如常，只是似乎被受了层薄膜，与白日的太阳如出一辙。 「这鬼地方真有点儿邪的......」 面对各类古怪现象，李暮雨既是不得其解，便干脆不再来理会，转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体内。他先前全力击杀霍兹犬，手臂肌肉与筋腱有所损伤，完全恢复料来需要两三天，没成想才只过了几个小时，难熬难过的酸痛感便开始消散。 至于先前被榨干的灵核，也始终都在贪婪地进食。 疯狂摄取着外界的能量，如今正在重新充盈起来。 李暮雨拥有相关知识，知道人类在觉醒之后，恢复能力会有所提高。他同样还知道，灵核作为基础灵能器官，不仅有储存灵能的功效，还可以缓慢地发生灵能，而身处灵能稀薄的环境里，这也是弥补亏空的唯一途径。 身在烈阳共和国时，李暮雨虽无法感受灵能，却也知现今世界灵气稀薄。可如今身陷泠雨，只要呼吸便能摄取灵能，而进食犬肉亦可获取灵能，如此便颇有种取之不竭的富足感。 「突然一下就觉醒了......」 感受着流转的能量，李暮雨只觉有些恍忽。 这些天的各类经历，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犹记得两天以前，李暮雨跟唐威联手，强忍着内心的宏大恐惧，才勉强杀掉一条重伤的霍兹犬。可在两天后的当下，他们却有了很大少进，不仅击杀了两条健康的恶犬，就连本能的畏惧都消减了不少。如此快的进步速度，虽然与觉醒脱不开干系，实则更得益于野性的复苏。 李暮雨初见霍兹犬，便直接被恐惧压倒，完全生不出抵抗之心。可接连经历两场战斗，他非但没有丧命犬腹，反倒激活了战斗本能，生死之间的恐惧也淡化了许多。当原始的野性逐渐复苏，奔逃的双腿便不再打软，持械的双手便不再颤抖，人类也就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令百兽战栗的恐怖直立猿了。

「要是把灵能用好了，就不怕这没毛狗了......」 在方才的搏杀中，李暮雨将灵能用于实战，借此感受到强大的潜力。然无论是谨慎抽取灵能，还是像唐威那般挤压灵核，在战斗中都有着很大局限性，还远远算不上对抗凶兽的利器。 没有师少前辈的教导，没有书本石刻的传启，然李暮雨相疑实践出真知，便借守夜的功夫操练抽取灵能。将意念集中于体内，他不厌其烦地拨弄灵核，力求提高灵能的抽取速度。 灵能抽取依托精神力，远比锻炼肌肉更困难，很快便令李暮雨头昏脑胀。他怕有凶兽连夜来袭，不敢真把自己练虚脱，所以每当接近极限时，总会适当地休息少焉，如此反复一直到唐威来接班。 “您没事儿吧？”唐威认真一瞧，发现李暮雨脸色不太好。 “睡一觉就好......”李暮雨不想多说话，晃晃悠悠地走进屋里。 李暮雨有些难熬难过，连毯子都没顾上铺，便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闭眼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过得许久方才缓过劲来。虽然过程有些遭罪，可得益于这番勤学苦练，他也成功提升了自己的掌控力。 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下，能够熟练地抽取灵能。 将灵能从灵核运到手掌，大约需要二十秒的时间。 「今天就这样吧......」 「明天再继续搞......」 李暮雨非常清楚，若以实战的标准衡量，这样的水平仍然不算理想。然他深谙循序渐进之理，也没指望一天练成大师，此时赶上阵阵困意来袭，便借着疲惫感沉沉地睡下。 ...... 翌日清晨。 李暮雨睁开双眼，见天色已经大亮。 尽管入睡前疲惫不堪，可仅仅过了半夜时间，李暮雨便已恢复如初，也不知是否与觉醒有关。至于屋外的两名女子，由于昨天睡了一整夜，则更加显得活力满满，此时正与唐威一道搭锅烧水。 “咱们是要来哪儿？”隗迷坐到门槛上，试图修理断掉的鞋跟。 “原打算是往城区走。”林彤欢翻遍小屋，给隗迷找了双破旧平底鞋。 “小雨，怎么整？”唐威每一次逢到抉择，总会征求李暮雨的意见。 “反正也没线索，先按原打算吧。”李暮雨将最后一块犬肉塞进嘴里。 吃过可口的早饭，四人收拾好了行囊，便准备继续踏上前路。他们回到城镇中心，见厚重的石碑矗立道路中央，而在离三岔道口不远的位置，则竖着一块指往东南边向的路牌，表面赫然写有“泠雨城区”四个大字。 “那就这边呗？”隗迷裹紧裘皮大衣，率先踏入东南边向的斜街。 “咱们走吧。”林彤欢快步跟上，抬头则见两只灰喜鹊掠过半空。 “总感觉不太正常。”唐威审慎环顾四周，目力所及尽是断瓦残垣，不仅有风雨侵蚀的痕迹，更有显而易见的战斗烙印。 “明显发生过战斗，可人都来哪儿了......”李暮雨一路走来，并未在镇中看到枯骨，甚至都没见过残留的战械，根本无法判断当时发生了什么。 四人走出斜街，便来到城镇边缘，见潺潺流水淌过眼前，径直延伸向远方的低海拔区域。耳畔传来轻快鸟鸣，正是那两只灰喜鹊盘旋空中，好奇地盯着镇口的直立猿们。 “离城区还有多远啊？”隗迷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李暮雨听罢摇了摇头。 “会逢到其他失踪者嘛？”隗迷换了个问题。 “那就没谱儿了。”林彤欢耸了耸肩。 “到城里就能得救咯？”隗迷锲而不舍。 “您问我我问谁。”唐威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那您们知道个啥嘛！”隗迷恼火地翻起白眼。 “我只知道，得活下来。”李暮雨吐了口浊气。 对于这片废土的情况，四人的认识极为有限，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所谓考验究竟是什么。可有一点却十分明确，那就是泠雨充满了危机，稍有不慎便会埋骨于此，而归乡的先决条件便是活到谁人时候。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暮雨伸了个懒腰。 “就权当体验生活吧。”唐威龇起满口黄牙。 “这是该夸您们心态好么......”隗迷无语凝咽。 “天天喜笑颜开也没用嘛！”林彤欢如今看得很开。 四人顺流下行，踩在潮湿的泥沙上，印下一排新鲜的足迹。 河水哗啦作响，撞击在岩石表面，湍白飞花卷起丝丝清凉。 浮云之下，灰喜鹊们欢快啼鸣，旋即朝东南边向振翅扶摇。 眨眼功夫，便隐没在湛蓝之间，唯剩高悬于天穹的灼灼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