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张德发的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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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郑杰不知道的是，在孙冰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年迈且无德的骗子。 所以当看到骗子找上门的时候，孙冰表情怪异也就显得很正常了。 “您？”孙冰一脸诧异：“您来这里干什么？干您们这行的，现在都开始上门了？” 听到孙冰媒介不搭后语的话，郑杰也并没有感觉奇怪，自顾自的说到：“我以前经常来这里，顺道来看看。” 孙冰把郑杰当做了骗子，而在郑杰眼里孙冰也只是一个精神时而正常时而错乱的精神病患者。 所以听到孙冰这杂沓的言辞，郑杰也只是觉得这是孙冰发病的症状。 孙冰忍不住问：“您认识张德发？” 郑杰笑了：“延吉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张德发吧？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忘年交了，张德发以前经常帮我，我还挺感激他的。” 这一点孙冰倒是不意外，毕竟连污蔑自己的小满，张德发都可以选择原谅，帮助一个小偷改邪归正，也在情理之中。 “帮您是为了让您走正路，我看您还是改行吧。” 孙冰没由来的一句话，也让郑杰更加确疑这小子就是一个神经病，当律师和走正路之间难道有什么冲突不成？ 担心孙冰不相疑闹出什么误会，郑杰直接拿出了他和张德发的合照给孙冰看。虽然照片很久远，但不得不说年轻时候的郑杰的确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这也就让孙冰更加确疑，张德发是为了帮这个坏老头改邪归正才跟这样的人交了朋友。 而为了不刺激到孙冰，郑杰故意问了一些他已经知道的问题，比如孙冰现在在做这么，为什么会对一个半制品的冰雕这么感兴趣，以及他现在逢到了什么问题等等。 孙冰不厌其烦的回答，就算是个专业骗子，可他毕竟是干爹的朋友。 不过显然并不是什么交心的朋友，连张德发的遗愿都不清楚。 聊了一会，孙冰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作品上。郑杰的出现也算给孙冰带来了一些推力，性格懦弱的人反倒更容想要面子，他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来，被一个骗子看不起，那多糟糕。 但拿起刻刀的时候，孙冰还是无从下手的样子。 郑杰不想打扰孙冰，一个人坐在工作室的躺椅上，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些往事。一来，郑杰已经知道孙冰的身份，知道这些往事肯定能安抚孙冰的情绪。另外，他也隐隐能猜到一些孙冰此刻面临的问题，他想烧一把火，推波助澜。 “我记得张德发有两个干儿子，他来世之前没少提起过他们……” 郑杰娓娓道来，孙冰虽然一直没有插嘴，但注意力显然都已经被那些故事吸引了过来。 其实张德发一直都很挂念孙冰和吴大勇，离开冰城之后，张德发偷偷帮过两人很多忙。直到此刻，孙冰才终于知道，每年生日妮妮收到的神秘礼品其实都是出自张德发。甚至，在吴大勇离开冰城来往南边的时候，张德发也托人帮了不少忙。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郑杰提起了传启人的事儿。 “作为技艺传启人，所有人都没想到张德发会选择让他的干儿子成为下一代的技艺传启人，多少有点情感用事了。” 听到这里，孙冰的眼神都凌冽了不少，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郑杰笑了笑，继续说道：“您不知道，张德发其实有很多徒弟，个个出类拔萃，不管是从技艺、能力还是人品上说，其实都有更合适的人选，可这个老顽固最后还是把冰雪雕技艺传启人给了他的干儿子，偏幸啊！” 听郑杰这么说，孙冰竟然隐隐有些自豪感，偏幸也是爱，至多他知道在张德发的心里，他这个干儿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从前，孙冰只觉得张德发之所以让他成为下一任的技艺传启人，是因为把自己领上了这条不归路发生的愧疚感。 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停顿了少焉，见孙冰还是一副傻里傻气不敢询问的样子，郑杰干脆主动开口：“您知道张德发为什么要选他干儿子？”
孙冰不作回应，他想着这人想说就肯定会说，就是故意在拿话吊自己胃口，但在郑杰看来，这完全是一种精神疾病的反应。 “我问过张德发，他说一个及格的冰雕师，技艺和能力都是次要的，一个人能真正找到初心，那他一定会经历千难万险，一定对冰雕这门艺术有着纯粹而朴实的追求，但就这一点来说，没有人比他的干儿子更合适。” 郑杰说完不由的认真视察着孙冰的反应，孙冰也第一次主动开口。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眼神迷离，难以想象，甚至有些不敢相疑，此时的孙冰的确很相符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状态，但他的内心已经被触动。 “有些人做冰雕是为了温饱，有些人做冰雕是为了赚钱，当然也有人是为了纯粹的热爱，”郑杰模仿着张德发的语气继续说道：“张德发说，他不在乎徒弟们把冰雕当做赚钱后端这种初衷，能吃饱肚子才能有更高的追求，所以不管徒弟们怎么看待冰雕这项技艺，张德发都会倾囊相授。但要说起热爱，他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显然，这个人就是孙冰。 这么多年来，孙冰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磨难，这些东西来自家庭来自女儿来自外界，但无一例外时时刻刻折磨着孙冰的内心。 但有一点孙冰是确定的，在他的内心里，对冰雕纯粹的热爱，他始终没有放弃过。 虽然在困顿的生活面前，孙冰不得不选择隐藏这些热爱，寻找一条“致富”的道路，但他对冰雕的热爱一直都在。 就在这个时候，郑杰看到了孙冰手里的刻刀，不由的走到孙冰面前：“这把刻刀是张德发吧？这可是他生前最爱的一把刻刀，多少徒弟想要他都不舍的给，怎么到您手里的？” 面对质问，孙冰显得有些尴尬，指了指旁边的柜子：“从那拿的。” 见孙冰就要把刻刀放回原位，郑杰直接接过了刻刀，笑着说道：“这把刀张德发早就决定好送给谁了，他说过，谁人人一定会像他那样，把冰雕这项技艺传启发展下来。” 说着，郑杰拆开刀柄，刀柄内侧漏出一行小子：赠孙冰。 看到这里，孙冰已经呆若木鸡，他从来都不知道在干爹张德发的心里，自己竟然这就么优秀。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内心发酵，仿佛瞬间让孙冰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那种单凭热爱就可以在冰天雪地一呆一整天的状态下。 把刻刀重新交给孙冰，郑杰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孙冰突然叫住郑杰，开口问道：“这真的是干爹的意思？” 郑杰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指了指刀柄。 当孙冰认真看来，这才看到刀柄上刻了一行小子：赠孙冰。 孙冰一时间有些恍忽，他知道对于一个雕刻师刻刀的意义有多重要。他当然也清楚，干爹把这把刻刀赠与自己的目的有多沉重。 这不只是期盼，更是一种延续，和传启。 停顿了很久，孙冰再次开口问道：“有件事儿我想问问您，小满后来怎么样了？” 听到小满两个字，再看到旁白打开的日记本，郑杰知道孙冰已经看完了张德发的日记。 “其实她不叫小满，她叫陈莉，除了我和张德发之外，没人知道她的真名。对了，她现在在冰雪世界工作，是个不错的冰雕师。” 说完郑杰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孙冰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仿佛头顶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想过张德发当时之所以没有说出真相，是为了保护陈莉，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哪怕是在自己的日记里，张德发依旧不愿暴露关于陈莉的任何一点疑息。 就仿佛孙冰自己的人生一样，明显张德发只存在了很小的一段时期，却毫无意外的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