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对立的两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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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在做什么？！” 柯南失神地呐喊。 风丝毫不停的吹过…… 带来泥土气味的同时，也让尸体上的血腥味不停飘出，在空洞的拱洞里迅速蔓延。 柯南喉咙滚动，空气里的味道让他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不，应该说…… 血液的腥臭味对他来说稀疏平凡，真正灼烧他心神，让他的身体发生生理不适的——是江守晃！ 当目睹一个小孩子干脆利落地杀掉旁人，这荒谬的一幕让柯南坚韧的理智摇摇欲坠！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柯南向江守晃走了几步，难以置疑地大声质问。 嘈杂的雨夜里没有任何回应。 哗哗啦啦的雨声也显得寂寞两分。 柯南死死握起拳头。 他知道…… 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像是疯子！ 因为再怎么说，江守晃这一枪无疑是救了他一命。自己的质问，就像是责备他“为什么要为了救我而杀人”一样，充满了荒诞闹剧的不可理喻。 更何况从法理来说，正当防卫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 柯南就是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一个七岁小孩在遭逢危险时，竟然会迅速地选择以杀人作为办理方案！ 江守晃大口喘息，目光晦涩：“……因为……我想活着……”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让悸动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 他面上的狰狞一点点敛来，抿着嘴，用一种发泄似的语气大声说道：“我支出那么多，十分困难才活到现在……无论是谁，都休想让我这样死掉！” 这绝然的口气让柯南睁大眼睛，一时语塞。 为了生存……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柯南甚至十分认同。 于是，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空洞里陷入难言的尴尬。 光彦，步美，灰原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守晃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枪械，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入心脏，却又带着一种厚重的安全感。 他现在的表情非常奇怪，神色恍忽，又有着一丝理应如此的自然。 如梦方醒，似梦初觉…… 柯南第一次在小孩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就好像大彻大悟一样！ 于是便细细打量他。 江守晃浑身湿漉漉的，浸泡了河水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他的眼睛却如黑曜石一样闪亮！ 谨慎与锐利深藏其中，就像住进了一只豺狼。 ——这是猎食者的眼神！ 柯南被这眼神深深刺激到！ 他皱着眉，组织着自己的想法，语无伦次问：“小晃……杀人这种事……您现在是怎么想的？” 说着他上前两步，认真盯着对方的表情，很想从中找到杀人后的彷徨与不安。 这能证明江守晃只是一时应激，并非蔑视生命！ 但让他失望的是，目所能及……是一张波澜不惊的面貌。 江守晃只是静谧地看着柯南向自己接近。 外面轰隆的枪鸣炮响仍不停息。雨丝斜打出去，带走身上本就不多的温度。 江守晃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胳膊，感受着那里又开始向外流淌的血液。 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地牢里的经历，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柯南，您知道吗……” 江守晃低垂下脑袋，将表情尽数掩饰：“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 他顿了下，又摇摇头：“不，与其说讨厌，不如叫憎恨才对。” 小胖子惨笑一声：“他在我身上夺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我失来了家庭，失来了未来，甚至失来了自我……” “我无数次想着如何从噩梦中解脱，无数次见到曙光，又重新被拉回地狱。” 他轻吐一口气，剖析自己的内心：“我反感他的一切，无论是声音，样貌，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我又不得不启认，有些话他说的很有道理！” 江守晃看向倒在地上的尸体，握着枪柄的手越发用力：“生命从不平等，与自己的相比，其他的皆如草芥……哈，我现在才清楚，这真是至理之言……” 柯南皱着眉询问：“您说的人……是苏北洵吗？” 小胖子点点头。 柯南深吸一口气，认真告诫：“听着，小晃！” “我并非不认可您为了自保反击的行为，为了自己的性命杀死敌人，这种事，即便我认为生命平等，也说不出任何是非道理来！” “一开始我的质问，的确是看见尸体后的口不择言……这一点，我要向您道歉。” “……” “但是！” 柯南看着他目光灼灼。 “我现在依然要问伱，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江守晃歪歪脑袋，很疑惑：“有什么不一样吗？” 柯南大吼一声：“当然不一样！” “我希望您认识到的错误，并不是刚才的杀人行为！” “而是您现在这种将争取他人性命视之为寻常，甚至坚疑不移的想法！” “生命是便宜的？” “听听您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柯南因为最后一声高喊岔了气，他剧烈咳嗽，但用手背擦擦嘴角就继续吼道：“是！您现在因为正当防卫而杀人我无话可说！” “那之后呢？” “会不会因为别人与您的一句争执就脱手杀人？会不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矛盾就夺人性命？！” “别说您没有这个想法！” 柯南大手一挥打断江守晃想要开口的意图。 “如果您继续抱着苏北洵的观点，视他人为草芥，认识不到生命的珍贵，总有一天，您就会变成这样的人！” 柯南义正言辞地劝解。 可江守晃却越听越觉得烦躁。 这道身影渐渐与心中的苏北洵重合，让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咬着牙忍了少焉，还是忍不住大声道：“柯南！您知不知道，您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和苏北洵一模一样！” “总是喜欢这样高高在上地说教，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其他人身上，就像自己永远是对的一样！” “相比他真实的卑鄙，您虚伪的高尚同样不遑多让！” 一直迭加的情绪让他愤怒嘶吼，在心中对柯南深埋的意见更是喷涌爆发。 “您以为您是谁？！珍贵？平等？是不是谎话说的太多，您就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他指着柯南厉声喝道：“人有情感之分，就会有亲疏之别！” “您认为您是圣人吗？您认为您是完人吗？您以为您真的做到了您说的这一点吗？！” “我妈妈死的时候您是怎么做的？您拦住我，不让我破坏现场，不管我的心情，但自己却来翻找线索！” “哈！真是冷静！是不是要所有人都夸奖一声大侦察才行？！” 江守晃想起那晚的一幕双目赤红。

“可是刚才呢？！您只是听到元太的死讯，连尸体都没有见到，就一副失魂崎岖潦倒，不敢相疑的模样！” 他的话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您知道我看您有多恶心吗！” 柯南张口想辩驳。 但这次轮到江守晃大声打断他：“您想说什么？！” “您难道想告诉我，您对他们两个的生命都是同等重视？！” “哈！别笑掉大牙了！” 江守晃愤怒的吼道：“当珍贵有了级别之分，那最底层的，与便宜有什么不同？” 江守晃喘息着冷笑：“说到底！您明显和我是同样的人！但偏偏喜欢将自己隐藏起来而已，装出高尚的一面！！” 听到这正理，柯南怒极反笑：“一样的人？您说我和您是一样的人？！” “是！可能因为情感因素，我表现得的确有所不同！但每一份生命逝来，我内心的痛苦都是一样深刻！” 他上前一步大声喝问：“说我和您一样……我有像您一样伤害过其他人吗？我有像您一样掠夺过生命吗？！” 江守晃不甘示弱地同样向前：“可世界就是这样！” “在这个宏大的食物链里，狼吃羊，羊吃草！生命都在从其他身上获取养分，如果不进行掠夺，那就注定无法生存下来！” “我们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剥削，压迫……” “上层社会永远都在用底层人的健康与生命，换取让自己挥霍的财富！” “只是这血淋淋的掠夺，都被套上了文明的外衣！” “事情仅此而已！” “就像您认识的铃木家的小姐，您该不会以为，日本第一的财团，起家是因为爱与正义吧？” 江守晃冷淡的握起拳头：“一个人获得的越多，其他人相应的就会越少！” “这明显是再直白不过的道理！” “既然注定有级别之分，注定有人要被掠夺，那我为什么不能当获利的强者？我为什么要因为那些耗材的生命，而让自己束手束脚，甚至还要因自保被责备？！” 轰隆的雷音也盖不掉激烈的争吵。 柯南目呲欲裂，心中的愤怒一阵接一阵汹涌。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只觉得一阵恍忽，过往的记忆不停的打击着大脑。 ——全世界，每天都在有太多人无所谓地死掉，与其让他们死于那些平庸又无聊的理由，变得干瘪又难吃，还不如让我为他们加工，让他们死的精彩，死的豪华！ ——当法律不允许的时候，反抗就成了错误。 ——为什么要心向坏人，而不让不让好人如愿。 ——我没有等到希望，却可以将希望带给其他人。 【为什么……】 【为什么总会有人做着伤害别人的举动，却给自己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握紧拳身体颤抖，咬紧牙死死忍住脱手的冲动。 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分属两旁。 柯南的身后被突如其来的闪电照的亮如白昼，黑暗里蓬勃的火光又扭曲了江守晃漆黑的影子。 天堂审判的雷光与地狱永燃的烈火！ 天使与魔鬼的对峙！ 侦察与犯人的两极！ 当道路彼此交叉，刚强不移就会越行越远。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 两人互相纠葛的一生，就开始于今天这场拱洞中的争吵…… ## 大阪城里的枪声逐渐停了下来。 一个外围成员站定，弯腰从面前瘫软的尸体怀里掏出一个手机。 他低头看看另一只手上指示器重合的红点，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悦。 “爱尔兰大人！诺亚方舟找到了！” “很好！” 爱尔兰高声说道：“快将它送到我这里来！” 待外围成员挂断通讯，他立马联系武装直升机上的操控人员。 “不要再与警方纠缠了！目标已经到手，来这里接我，该走了！” “是！大人！” 正西边的直升机搅动着气流，飞向大阪城最高处的阁楼顶。 狼狈地翻腾到另一辆完好车后的公安高层看到这一幕，立马冲对讲机吼道：“该死！我要的支援什么时候到？！对方都快要离开了，我怎么还什么都没见到？！” “马上！大人！请您再坚持一下！” “马上马上马上……该死的，您就没有其他词了吗？！”公安气急败坏地骂道。 …… 将诺亚方舟居住的手机装入特制的，阻隔疑号的箱子里。 爱尔兰扔掉手中的黑伞，看着面前垂下的阶梯，招呼旁边的男人：“走了！卡尔瓦多斯。” 他说着，就一把抓住两根绳中间的木头圆棍，顺着摇晃的软梯向上爬来。 卡尔瓦多斯站起身，紧随在他后面。 三分钟不到，两人便爬上了狭窄的机舱。 “走吧。” 爱尔兰对飞行员说道。 直升机迅速升空，将下面的人影甩的越发渺小。 他通过耳麦，对大阪城里所以外围成员们下达撤离命令。 不过爱尔兰非常清楚，下面的这些人，能有一个逃出都极为不易。 毕竟在动作之初，这些精锐的定位就是消耗品！ 而且还是被组织洗脑，忠心耿耿，被捕之前会自我了断优质消耗品。 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皮尔斯的爱尔兰有些物伤其类的叹口气。 但这份忧伤没有继续太久。 猛地！ 直升机突然向右侧大幅度倾斜！ 措不及防的爱尔兰一脑袋磕在坚硬的舱门上，又被倒过来的卡尔瓦多斯压得一阵岔气。 “该死！” 他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把推开，双手扒住身前飞行员的椅背，探头向外面看来：“发生什么事了？” “是公安的直升机！” 飞行员抽空回道。 他努力拉提操纵杆，避过迎面扫来的子弹链条。 可是在机体的一阵摇晃中，左侧的起落架仍然被打了下来！ “不能再这样了！” 爱尔兰眯起眼看着前面三架敌对的直升机：“这里是公安的地盘，再拖下来，来的只会越来越多！” 他当机立断，立马向左近另外三架直升机下达指令：“过来掩护我们，直接冲过来！” 明显是很危险的任务，但另外三个飞行员却毫不犹豫，立马驾驶直升机挡在最前面，一起向公安那方冲了过来。 叮叮当当的子弹打在机体上形成一个个凹坑，双方彼此交织着火力。 漆黑的夜幕划过道道白痕。 但在互相接近的刹那间！ 组织的三架直升机竟直接提速，顶着子弹猛的撞上公安那方！ 完全没有防备这一点的公安躲闪不及。 六架直升机在空中撞成一团，互相冒着青烟向地面落来。 而在此间隙，爱尔兰已经冲破封锁，提升高度向远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