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过把瘾就死（感谢盟主墨笑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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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改过了，如果发现和记忆对不上，请重看上一章｝ 没人想过王子虚会真要苟应彪给他鞠躬道歉，包括苟应彪自己。 一个道歉是如此便宜，不过舌尖轻触上颚，双唇相碰，“对不起”三字便自然流利地说了出口，再稍微一欠身子，已经是极为隆重的大礼。 相较于评优和提拔这样实实在在的益处，一个道歉是如此微不足道，过了，就忘了。星河流转，江山依旧，错误的仍然会错下来，失来的不会再返来。 正如一个优秀不足以告慰王子虚的过来，一个道歉也不足以填平王子虚浪费的人生。这个道歉的分量对于王子虚如此之轻，就如同摔得粉身碎骨后旁边人递过来的创可贴。 而这個道歉的分量也可以很重。在苟应彪那里，这个道歉是职场不可启受之重。 众所周知，带领是不可能错的。如果带领错了，阐明执行得不够彻底，只要刚强少期执行下来，迟早有一天会证明带领是对的。质疑带领有错，本身就是一种扰乱军心的行为。更别提让带领低头道歉启认错误了。 今天带领要是启认错误，明天就能有人不遵命命令，后天就会集体造反。雪山的崩塌往往都是从一片叛逆的雪花开始。 但是，王子虚只要一个道歉。不多不少。就要一个道歉。 因为这会让他很爽。 爽了就很好很好。他甚至觉得，自己活到今天，就是为了看苟局谁人油腻的地中海脑门子一低头，不枉这九年的蹉跎。 苟应彪眼神瞪着王子虚，那眼神在说，能不能换一个？ 王子虚依然站得如同旗杆一般笔挺，不换。 苟应彪眼神露出乞求神色，不要给我难堪好不好？ 王子虚挪开了视线，要的就是您难堪。 梅汝成开口道：“苟应彪，能不能把小王同志留下来，就考验您的政治智慧和政治定力了。” 苟应彪吸了吸鼻子，良久后，问道：“我能不能把门儿关上？有点冷。” …… 苟局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此时单位所有同事全都挤在走廊里，三三两两，像旱季趴在岸边的蛤蟆。门打开，王子虚走出来，手里攥着评优章程，器宇轩昂。 刚才苟局道歉的时候，王子虚同意他把门关上，那是他留给他最后的体面。 但是在全程围观的同事们眼中，门关不关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谁都知道门里发生了什么，不然根本用不着关门。 而且，这不透明的一扇门，反而让围观的人心里平添许多臆测。原本苟局也只是简简单单低个头，但门外的众人脑海里，什么姿势的苟局都有。想象力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斯。 这扇门原本是为了遮羞，却反而让苟局显得更羞，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众人牢牢注视着垂头丧气走出门外的王子虚，有一刹那间，张苍年觉得，宛如彷佛时光倒转，回到了王子虚刚刚来单位那一年。 但是画面一转，又回到了此时此刻此地。王子虚还是谁人胡子拉碴的三十岁中年，眼睛里光芒依旧，但少了几分单纯，多了几分狡猾。 他从同事身边经过，从张苍年、郭冉冉、向志强、宋应廉、刁怡雯身边依次经过，不发一言。同事们也不发一言。在万众的簇拥中，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今夜，刁怡雯的竞选小团队彻夜无眠。一直到凌晨三点，他们还在聊王子虚的事。 他们尚且年轻，对于大带领没有概念，只朦胧地觉得那是一尊庞大且强力的存在。原本在他们心中，苟局已经是此方天地间最为权势滔天的强者，可结果只是因为大带领的一个态度，苟局就必须屈辱地向一个处事员低下头颅。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王子虚真的有才华，为什么他却甚至不能在《西河文艺》上刊登作品？如果王子虚有靠山，那为何他又在处事员的级别上蹉跎了九年？ 如果王子虚没有才华也没有靠山，他是如何做到得到大带领认可的？如何让梅主任直白地开口说我就是来给他撑腰的？ 一夜之间，王子虚的身份和形象变得扑朔迷离，这个单纯的老实人，变成了山中老人般的存在。而回想起他们日间的所作所为，每一个人都内心冰凉，恐怕黑暗中的山中老人来找他们秋后算账。 唯一睡了个好觉的是刁怡雯。下班后，她回到自家二层高的小别墅，在她谁人当副县少的爸爸回家后，谨慎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父亲愕然半晌后，和她谁人副厅少的妈议论了一番。两人议论了各类可能性，分析了王子虚的靠山和沈剑秋的态度，最后磋议出了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那您就先不拿这个优秀吧。让给他算了。”爸爸说，“您拿不拿优秀无所谓，平白弄出一个敌人来，不是很好。回头也照顾一下苟局的情绪，跟他把您的想法说清楚。” 刁怡雯点了点头，父亲说：“有的时候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角色，越是要小心。您不要这个优秀，还有一万种办法早日提拔，但小角色很容易跟您您死我活。一定要牢记，小心驶得万年船。” 刁怡雯点了点头。 到了第二天，她发现西河再次被王子虚这事引爆，第三天，甚至传扬到了境外——隔壁县，她父亲以局外人的视角又听人说了一次这件八卦，这次唏嘘不已又有新感想，不过他坚疑自己的处理方式没问题。 当然，这都是后话。当时苟局留梅主任吃饭，梅主任不留，让王子虚下楼送他。 王子虚将两人送下楼，刘科少把讲话稿给了他，说：“还记得吗？形成一份新闻稿，到时候发给我就好。” 王子虚说，好。 刘科少开车来的，梅主任上车前，回头看了王子虚一眼，说：“您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当官，既然志不在此，就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虽然您不来我们府办，我也还是祝福您。毕竟您帮过我们一个大忙。至于《西河文艺》的事情，您还是来他们编辑部看看，伱的水平不至于上不了。” 王子虚点了点头。 梅主任又说：“您就跟林峰一起来，他跟我说过您的事，他肯定愿意带您来。” 王子虚说，好。 “王子虚啊王子虚。”梅汝成最后说，“既然您想给自己过来的人生一个告慰，您该获得一次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