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终南捷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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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城南，山脉如龙脉般逶迤绵延，云雾围绕其间，犹如一幅水墨少卷。山峰巍峨耸立，峰峦叠翠，峥嵘嶙峋，状若笔架横空，险峻异常。 众人皆道此处是通天道途，称为“终南捷径”。 只见太乙峰，尤为显赫，高耸入云，俨如仙境中之仙宫所在。峰巅积雪，冬夏不融，洁白如玉，日光映照之时，熠熠生辉，远望犹如皇冠镶嵌于终南山之首。 太乙峰下有一洞天，名曰“太乙洞”，洞口隐匿于古木参天之间，幽深莫测。 洞内曲折幽深，石壁滴水成乳，形态各异之钟乳石，或似神灵，或如瑞兽，千姿百态，妙不可言。穿行其中，仿佛进入仙人秘境，每一步都踏着三界之外的土地。 洞中溪流潺潺，清泉石上流，其音悦耳，如在奏响之音。 “真好听。”一条小蛇听着那水流声音，忍不住发出舒服的慨叹。 她之所以感到舒服，是因为正躺在一个宽厚的背上。 那背若幽岩，坚毅而温润。衣衫半敞，露出脊背如削壁立，肌理分明，宛若古木之纹理，透着岁月之沉静与风霜之历练。 小蛇就躺在这背上，时而蜷曲，时而伸展，宛如在享受一处无形的温顺乡。 更为奇异的是，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气息并不令蛇反感，反而像是来自远古丛林的召唤，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小蛇细少而灵动，色彩青碧，肤如琉璃，不时地探出舌尖，轻轻地舔舐着空中的血气，那满足的样子，像是品尝了世间最甘美的佳肴。 她似乎对这宽阔而冰凉的背脊颇为依恋，细嫩的身躯轻轻摩挲着须眉的皮肤，仿佛在这接触中寻觅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舒适。 直到，两道光芒横空飞进山洞，才惊扰了这安宁的一幕。 两道光，一白一彩，瞬间化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站定在小蛇跟前，令她猛地支棱起蛇身，瞪着一双蛇眼，看着眼前两人。 “白娘子！” 小蛇惊喜喊道。 “青蛇，您干的好事！”说话的是白娘子身边的彩衣少年。 小蛇在陆羽草堂盘踞过几日，知道他的身份，白娘子的弟弟，陆羽草堂的玄风掌柜。 “多开玄风掌柜夸奖，我是干了一件好事，我救了这须眉，当时我看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草堂中，血流成河，我就好心将他救到这山洞来，为他止血。” 玄风闻言，差点气昏。 “她修为尚浅，听不懂好赖话。”白茶对玄风道。 “跟一个畜生计较什么？” “同类理应惺惺相惜。” 玄风更加郁闷了，在人间久了，他差点忘记自己是只鸟。 “您是如何为他止血的？”白茶问。 “用我的疑子舔舐他流血的伤口。”小蛇天真无邪说道。 “所以，看看您干的坏事！”玄风这下直白说道。 小蛇点点头：“是的，我把他舔死了，现在好事变坏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为他止血来着，但是舔着舔着，那血太香了，我没忍住，就一口一口又一口……” 白茶道：“您来看看那须眉的脸。” 小蛇听话地爬到须眉的头部前方，须眉的脸歪在一旁，脸上乌青，口吐白沫，已经僵死一段时间。 那模样甚是吓人，饶是小蛇自己也吓得后退了一步。 “所以，并不是您吃他的血，他才死的……”
“我也觉得不是，我这么小一只蛇，他这么大一个汉子，他身上的血够我吃一年的，怎么可能才吃几口就死掉呢？但是他又真的死掉了……” “他是死于您的毒。”白茶说着，手一挥，那条小蛇就被一道风带进了洞中溪流。 溪水冲来小蛇唇上血迹，露出她黄白色的唇，宛若涂抹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冷艳而神秘。 只见她细少而柔韧，通体草绿，犹如竹林中新发的嫩叶，背部之上，斑驳陆离，有黑斑纹如墨画般装点其间，两斑之间，又有小白点如星辰散布，犹如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最外侧的背鳞中央为白色，自颈而起，连贯成线，似一道细细的银线，贯穿其身。 蛇头三角形，被青绿色覆盖，瞳孔红如血，凛冽而冷酷。 颈部分明，上唇黄白相间，下颌与腹下皆呈淡黄色，其中亦有红色纵线，或隐或现，犹如朝霞映照，美不堪收。尾端焦红，然红纹未环其尾，别具一格。 此时，小蛇正在溪水中游曳，体态轻盈，蛇疑子不时探出，细嫩而灵动，舔舐着溪水。 “您向水中照照您的唇。” 小蛇听话地往水中看来，只见自己的唇白中带点黄。 “您就是白唇竹叶青，您虽美，却包含剧毒，毒液足以致命，您可知您在悲田院中闯下大祸了……” “是他们要抓我炖汤喝，我才咬他们的，我也是为了自保。” “您咬了他们，又用法力隐来伤口，让官府错将厨娘当凶手抓走，您这蛇，怎么这么坏呀？”听着蛇的狡辩，玄风尚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化作鹦鹉，朝溪水中猛地一啄，就将小蛇叼了起来。 本就是羽族天敌，小蛇少成大蛇后就喜欢吞食鹦鹉这样的小型鸟类，玄风不少同族昔日就葬身蛇腹。 此刻旧怨新仇，共赴心头。 鹦鹉衔着小蛇，狠狠啄之以泄愤。 小蛇虽然有剧毒，但在鹦鹉利喙之下，终究难敌，不由疼得哇哇大哭。 “白娘子救我！姐姐救我！” 小蛇在空中向白茶哭着求助。 白茶一道法力挥出，小蛇就从鸟嘴下逃脱，到了白茶手上。 “姐姐，她有剧毒，而且蛇类冷血，小心她咬您。”玄风化为人形，回到白茶跟前，气鼓鼓看着那蛇。 “您会吗？”白茶也低头看手中的蛇。 “如果我咬您也是为了自保，如今我闯下大祸，您定然会惩罚我，我不宁愿就此毙命，势必反抗……” 蛇说着，竖起身子，冲白茶吐出她红艳艳的疑子。 “姐姐您看她，死性不改……” 白茶阻止玄风再次对蛇脱手，对那蛇道：“早知今日何须当初？我已为您指点迷津，您且来深山中修行四百年后，就可与您的姐姐白娘子于那钱塘县西湖畔相逢，您为何来而复返，不听我的劝告？” “我害怕孤独……” 小蛇流下眼泪，“四百年，我怕我熬不住。” “所以，我也为您指点了另一条路，放下执念，不寻不找不等，过自己的自在日子，不也好吗？” “我就是选了这条路呀！我不找我姐姐了，所以我返来找您呀，反正您也是白娘子，您也可以当我的姐姐，只是返来途中，我误入悲田院，被那群乞丐逮住，我不宁愿被炖成一锅汤，于是我就咬了他们，谁知道，轻轻一咬，他们就都死了……” 小蛇越说越小声，眼里的无辜却越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