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伊籍来访，传达上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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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驿馆独院。
赖恭一手提着黑子，望着棋盘上的金戈铁马，蹙眉思索。
“爹，您到底行不行啊？”赖雄恣意地挑衅。
赖恭脸色涨得通红，赌上终生之所学，重重地落子，声调如大河奔流：
“逆天改命，在此一子！”
赖雄疑手拈过白子，往棋盘上轻按，嗒地一声脆响：
“看我法相天地，画地为牢！”
赖恭陷入深深的思索，如同溺水一般，想得昏天暗地，十分困难探出一个头，又被他自己掐灭。
“没意思，没意思。”赖雄连摆袖袍，神采内蕴。
“哼，雕虫小技，休想乱老夫心智！”赖恭面容一肃，斟酌再三，落子遏守咽喉，转向守势。
青铜香炉，袅袅生烟。
赖雄下在哪里，赖恭便跟到哪里，气势汹汹地纠缠。
二人棋路轻快果决，有时候赖恭故意拖延时间，装作沉思的模样打断赖雄的节奏。
父子二人龙争虎斗，风起浪涌，棋路越来越清晰。
“大威天龙！”赖雄大袖飘飘，落子割据角地，姿态洒脱不羁。
赖恭表情僵住，只觉脑海“嗡”地一下，耳鸣了好一阵。
他伸手摸过茶盏，轻呷一口润嗓子：“好一个大威天龙，声东击西是也！”
赖雄抱拳施礼，谦逊道：“启让，启让。”
赖恭知道黑子失势，正准备大大方方地认输，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家主，刘荆州使者来访！”门役朗声汇报。
赖恭略略定定神，撩了撩袍角，起身恭迎使者。
“恭喜赖使君，明公答应借兵了。”
来人开门见山，趋步而入，将调兵文书递送给赖恭。
“扶汉济世，无过明公！”赖恭鼻子一酸，几乎坠下泪来。
赖雄缓缓起身，朝着使者浅施一礼，伊籍轻挥袖袍回应。
“老夫失礼了。”赖恭喜迎伊籍入座，吩咐赖雄奉茶。
伊籍风仪雍容，见礼于世，和刘备关系莫逆。
荆州士族强盛，蔡家和蒯家一手遮天，地方有小军阀割据。
伊籍是刘表从老家山阳带过来的老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他和刘备一样，都希望扶持大公子刘琦，实现逆风翻盘。
刘表派遣伊籍前来传讯，潜在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他要重铸荆楚的秩序，让江河泾渭分明。
赖恭、伊籍、刘备等人支持公子刘琦，蔡家、蒯家支持公子刘琮，互相制衡。
刘琦的势力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刘表答应借兵，正是有着增强的斟酌。
“看来在下来的不讨巧，打扰使君和公子对弈了。”伊籍含笑道。
赖雄上前斟茶，动作行云流水。
伊籍略一点头感激，端起造型独特的茶盏，切盖呡了一口。
“机伯来的正是时候啊，您要是再晚一点，老夫可要输了。”赖恭精神提振，容光满面道。
“哈哈哈！”
伊籍爽朗一笑，快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使君莫要放在心上。”
赖恭身子轻仰，笑语盈盈道：“子云聪慧，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计较。”
两人热暄了好一会儿，赖雄缄口不言，伴侍一旁，偶尔添添茶水。
伊籍深深地思索着，双眸大放幽光：“说到底，吴巨也是明公的臣子，明公是打心底不愿岭南起战事。”
赖恭眉头微蹙，他心知吴巨只是举兵驱逐赖氏，并没有赶尽杀绝，便是给刘表留下缓和的余地。
刘表没有第一时间对交州用兵，也有这方面的斟酌，穷乡僻野之地不值得大动干戈。
伊籍持重守静，语气悠悠道：
“荆南一直战乱不停，逆贼张羡受曹操挑唆，举少沙、零陵、桂阳三郡反叛，明公派兵进围少沙，连年不能攻克。”
“张羡病死，少沙郡立其子张怿为主，继续反抗明公。幸得赖使君筹备军粮，明公才能坚持到攻破张怿，平定诸郡。”
“荆南和岭南接壤，交州牧张津连年犯边。明公忍了他几年，十分困难把他熬死了。这时候候赖使君要是和吴巨血战岭南，明公心里肯定窝着天火。”
赖恭听着此番坦怀相待的言论，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伊籍是诚心结交，遂抱拳启诺：
“机伯，老夫答应您，只要吴巨没有反心，愿意听从明公的军令，老夫绝不会为难他。”
赖雄深深望了父亲一眼，嘴角微微轻扬。
伊籍见自己的规劝起了效果，欣慰地呡了一口茶。
仆役送上来热黄酒，一盘鲜美的羊肉，还有几张刷了蜂蜜炙烤过的脆酥饼，三份摆放得格外精致的点心。
赖恭热情地款待了伊籍，饭毕亲自送到门外。
等忙完返来，他少少地吁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老夫才能求安得安，求宁得宁？”
这一会儿功夫，赖雄已经静静看完了调兵文书。
刘表启诺借兵五千，刘备是将军，偏将有关、张等人，全都听候交州刺史赖恭一人差遣。
“皇叔能光明正大南下了，爹您有什么不满的？”赖雄气定神闲道。
赖恭僵僵地点点头，接着诉苦道：“皇叔麾下都是骄兵悍将，如何肯听为父的。少此以往，赖氏夹在皇叔和明公中间，脑袋迟早搬家。”
赖雄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追问道：“伊籍说了什么？”
赖恭知道瞒不过儿子，如实告知道：“明公要把您留在襄阳。”
看到父亲焦黄着脸，赖雄哑然失笑。难怪伊籍会反复提张羡和张津的事，搁这儿做铺垫呢。
“父亲先行一步，孩儿自有脱身之法。小小的襄阳城，如何能困住有手有脚的英雄好汉？”赖雄神定气静道。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一种踏实温馨的亲切心境。
赖恭呼出一口浊气，心情沉重地道：
“为父知道您有本事，可暗箭易躲暗箭难防。您从未离开为父身边太久，现在要一个人留在襄阳，举目四望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为父心里如何放心得下。”
“蔡氏心思十分深沉，脑子里全都是害人的诡计。蔡瑁、张允又都是一手遮天之辈，做事心狠手辣。为父这么戏耍他们，他们能轻易放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