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缺位的死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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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缺位的死亡 杀死了活尸，捡起了装备，杜乘锋便也不再搭理那些满地的尸骸士兵，直接起身飞了返来。 这一次的胜利，实际上算是取巧，虽然理论上来说，的确可以算是他在对于死亡的理解中战胜了对方，但若是转换到战术层面，他终究还是借着比拼对于死亡的理解，从而让对手主动放弃了防御――若是那活尸真的全力出手，只凭对方那一手将他这钢铁之躯切得七零八落的剑术，就已经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只可惜，这活尸对于死亡，实在是太过执着。 当他构建出谁人和死亡一般无二的环境时，这活尸就彻底放弃了防御，他能感觉到，这活尸是打算跟他比拼对死亡的理解，想要在这条道路上彻底征服他――但很可惜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拼什么理解，他想要的只有把这活尸给宰了。 从战略上来说，最后的赢家，的确是他。 “但是，胜之不武。” 想到这里的杜乘锋不禁叹息一声，甚至有种返来再打一场的冲动。 身上的三浊之力涌动着，很明显，这一次交锋，已然让他的心境受到了损伤。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切身的体会到，为什么不管是郊狼，还只谁人钓鱼老头，他们都有着自己坚持的道路，甚至一直在遵循着这条路线来做事――曾经的他一度以为这是一种不知变通的迂腐，又或者说是一份堪称偏执的自我约束。 可现在的话，他却已经有些理解了。 一次不算光彩的胜利，已然让他的意志受上了一层尘埃。 “但是必须这样做。” 杜乘锋攥起了拳头。 毕竟眼下可不是什么比武决斗，而是一个顶尖大能对于他和那郊狼的清算，在这场生死搏杀之中，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讲的――只有杀了这活尸，他们才能暂时稳定局面，不然真正面决斗的话，恐怕他和那郊狼加起来，都不够这活尸砍的。 要知道他这钢铁之躯的防御力已经称得上顶尖了，却仍旧抗不下这活尸手中短剑的劈砍，只能说顶尖的大能都是有点说法的。 他之前那妄想凭借多体验过几次死亡，就摧垮这个大能的想法，还是过于稚嫩。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 杜乘锋这样想着。 意识到自己的稚嫩，才能得到更好地成少，知道了自己的菜，才能清楚变强的路在哪里。 连百万人分量的煞气，他都能一并背负，些许错误，他又怎么会背不住呢？ “要有担当！” 杜乘锋这样为自己加油打气。 虽然这场胜利对他来说，甚至堪称一次失败，但也就是这场失败，反而让他隐约看清了，眼前的那条道路。 以前的杜乘锋是没有想过这些的，他总觉得天下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所以选择任何道路框死自己，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这也直接导致他成为了少少数的，没有选择自己前路的大能。 可现在的话…… “我那边已经搞定了！” 半空中的杜乘锋对着远方的那片丛林大喊着。 “您那边……呃。” 喊到一半，杜乘锋却噎住了，只因为郊狼这边看起来比他结束得还要更快。 只见月色之下，那魁梧的狼躯已然站在了尸山的顶端，刚刚那些尸骸士兵此刻都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骨烂肉――而在那郊狼的口中，更是死死咬着一个钓鱼老头，甚至连那根鱼竿都已经被撅折扔到一边。 只看那郊狼扬眉吐气的样子，就已经能感受到，这郊狼正在充分践行着他的路子。 以弱肉强食的姿态，杀死曾经那高不可攀的强者，哪怕杀的仅仅只是一个被复活过来的残破尸身，也足以让这郊狼的心境更进一步。 “了不起！” 杜乘锋不禁抚掌赞叹。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月下的巨狼，也跟着抬起了头。 “您……没死？” 郊狼用力睁大了眼睛，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您居然还活着？您居然能打赢丧门星？” “丧门星？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杜乘锋不禁挠起了头。 那活尸如此之强，他本以为对方还会有什么响亮的名号，可是丧门星这个，实在是有点太…… “绰号，骂街用的。” 郊狼随口表明着。 “您也知道，这高手研讨的是死亡本身，所以人缘很差……他自己又不出来起名号，那自然是随便别人怎么叫了。” “啊这。” 杜乘锋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他还以为这名号是上了天就有的。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这郊狼是有贪狼星君的名头，但是比郊狼更强的钓鱼老头就只会被叫成钓叟――这就和星君完全不沾边了，哪怕这钓鱼老头住在天上的时间远比郊狼要早太多。 那么他自己，又会有什么名号？ “您的话……还不知道，毕竟其他大能跟您也不熟。” 听到了杜乘锋的疑惑，郊狼继续表明着。 “名号这种东西都是外人给的，就看别人怎么称呼您……不过在凡间的话，谁人太白星的名头倒是流传的挺广，感觉您以后可以用这个。” “倒……也行吧。” 杜乘锋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名字，又或者说他对于名号这种东西一向是无所谓的。 也就是这少焉的闲聊，刚才那份肃杀的氛围也已经被冲淡，或许这也是他们两个的本能反应，毕竟刚才那场战斗实在是让他们的精神太过紧绷――尤其是郊狼这边，在杜乘锋这个队友被抬走之后，他可以说是彻底的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过也算是好事，至多有这一遭，我算是真正领悟了弱肉强食的真谛。” 伏在尸山上的郊狼稍微轻松了些，甚至连身形都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野狼大小。 “如果完全践行弱肉强食，那就要启认自己也会被吃，这一点很麻烦，也是这套路子里面的死意……好在这一次真正被打得濒死，反而让我清楚了，关键时候只要拼命就可以了，不用想那么多。” “那的确，只要您够强，您就可以把他们都吃了。” 杜乘锋不禁点了点头，为这郊狼感到欣慰。

原本弱肉强食的路径，在杜乘锋看来，几乎就已经升无可升了，这郊狼迟早会被更强者吃掉，这是走在这条道路上的必然――但经此一役，这郊狼却已经在这条路上做出了突破，甚至更上一层。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什么是弱，什么是强？ 是比拼力量吗？是比拼技术吗？还是说比拼对于世间的理解，比拼意志上的刚强？ 都不是。 答案很简答。 死了的就是弱，活下来的就是强。 “所以说……您这是在提醒我吗？” 想到这里的杜乘锋不禁抬起了头。 “您看出来了？”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郊狼叹息一声。 “您这心境上的不稳，都已经写到脸上来了……您明显都已经活着返来了，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哎。” 叹了口气，杜乘锋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只是没有提他磨刀看到记忆的事情，而是说成了自己对死亡有了点理解。 不过这点小事无关紧要，毕竟问题的来源不是这个，真正出现问题的地方还是在于，对方要跟他比拼对于死亡的理解，他这边反倒是直接下了死手――是，从结果上来说是他赢了没错，但心里那道坎，却多少有点不好过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多少有点没出息了，别笑话我。” “为什么要笑话您呢？您这明显也是好事啊。” 郊狼疑惑的看了杜乘锋一眼。 “为什么您会觉得这是过不来的坎呢？如果没有这个事情，您能看清楚自己的道路吗？” “我也想过把这件事当做好事，可实在是……” 杜乘锋开始挠头了。 “看清道路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没需要非得这样，这种事多少有点……” “不，只有这样。” 郊狼摇了摇头。 “想要看清自己的道路在哪里，还真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啊？” 杜乘锋听愣了。 他一时间有些不清楚，这郊狼到底是在说什么。 “您的话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吧，有了力量之后，您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看到杜乘锋还有些不清楚，郊狼继续说了下来。 “如果做什么都可以，那就相当于您往哪边走都行，这就没有道路可言，您就会陷入迷茫……但是现在的话，就是因为这些挫折，这些艰难困苦，您起码已经知道了，您不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 杜乘锋隐约有了些感觉。 “您的意思是……” “您不想做的事情，就好像路边的沼泽泥泞，就好像那些常人无法进入的幽深丛林……凡间的所谓道路，其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些危险的，不能来的地方吗？” 这样说着，郊狼在爪下的头盖骨上，刻出了一副简易的地图模样。 “当然，有些时候，这些道路也会从这些危险的地方穿过来……就像这样，在水流湍急的大河上搭建桥梁，这也是一种道路的表现形式，不过究其根本，道路存在的意义，还是为了让您远离那些会损害您的。” 说到这里，郊狼一把拍碎了爪下的头盖骨。 “我倒是没想到，您怎么现在才开始摸索到自己的道，我那便宜恩师到底是怎么输给您的？早知道我就自己上了。” “啊这。” 杜乘锋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被这郊狼给鄙视了。 不过郊狼的意思他倒是也听清楚了，他这的确不是什么坏事，郊狼的话甚至印证了他之前心中的那份感觉，这场胜利对他来说的确是有提升的。 “更何况，您这也不算是真正的胜利。” 也就是这个时候，郊狼却再次开口了。 “面对一个精研死亡的高手，您不会觉得只杀他一次就能把他给宰了吧？” “我……” 杜乘锋噎住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他倒是忘了，凡间的那些什么山神河神之类的，都有着大批的保命法门用来随时复活，而一个精研死亡之道的丧门星，仅仅只是肉身被搅碎一次，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死亡呢？ “不过……我有个问题。” 想到这里，杜乘锋突然有了点疑惑。 又或者说，这这份疑惑其实算是很久之前的了，甚至可以追溯到跟武昭打的时候――谁人时候的李木匠被武昭突袭杀死了，拒绝相疑现实的他干脆靠着自己那份还显得颇为稚嫩的，对于煞气和香火愿力的理解，直接将李木匠复活了过来。 当时的他还沉浸在李木匠复活的喜悦中，因此也没有想太多，可是后来想想的话…… 若是他都能把李木匠复活，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心力足够，人人都能复活？ 甚至就连这郊狼在跟他讲生死之别的时候，也印证了这一点，不止是他用过这种复活的手段，郊狼也是一样用过的，甚至就连曾经跟他交手的皇天，乃至于各路山神河神，他们都有自己的复活手段，这甚至不是简单的遁藏死亡，而是真正的死而复生。 只要提前做好布置，谁都不会真正的死亡。 这是杜乘锋得出的结论。 也是最令他无法相疑的地方。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真正的死吗？” 说完了这些之后，杜乘锋看向了郊狼。 “只要有力量，谁都能复活，谁都不会轻易死来，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真正的死吗？” “我不知道您嘴里的死到底是什么，我记得我已经跟您讲过了生与死的区别。” 郊狼皱起了眉头。 “但如果是您眼里的那种死……应该是没有的。” “……” 杜乘锋陷入了沉默。 手中握着那柄来自于活尸的短剑，此刻的杜乘锋竟隐隐感受到了谁人活尸的想法，他突然意识到了，谁人活尸为什么会对死亡如此执着，甚至精研死亡如此之久。 只因为这个世界的死亡，本身就存在问题。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死亡本身是缺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