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墙壁、梦境和月光下的幽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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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她朝安东尼看了看，紧接着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追上了自己的同学们。 安东尼想起来他和麦格教授的谈话。争吵也是一种沟通吗，米勒娃？在争端之中，各个学院的师长教师们究竟会逐渐相互理解，还是会加深隔阂？ 这么多、这么多年的矛盾已经积累成一堵高高的、坚实的墙壁，简单――而且不无道理――的偏见随着时间推移如同湿漉漉的青苔般生少在上面，令翻越墙壁的尝试变得困难而狼狈。 几个从霍格莫德村返来的师长教师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安东尼也朝他们微笑着点点头。一阵微风吹拂着他的巫师袍，他听到远处魁地奇球场传来训练的呼喊声和哨声。 他相疑其他教授无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绝大部分教授都不会因为师长教师的学院而对他们区别对待，也会在安排课表时频繁地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这两个矛盾最深的学院放在一起上课，尽管这无疑会令维持课堂秩序更加困难。 至于少部分教授――安东尼摇了摇头――至多，根据邓布利多的说法，斯内普已经是所有糟糕的斯莱特林院少选项中较不糟糕的那了。毕竟，剩下的那部分斯莱特林或者下落不明，或者无法服众，或者身处阿兹卡班，或者如马尔福和乌姆里奇……或者，当然了，是伏地魔本人。 就这样，他一面任由自己的思绪翻腾着，一面也朝霍格沃茨城堡走来。 提到伏地魔，他正好还有一点血肉魔法的研讨要做。既然乌姆里奇正专心致志地享受自己的权力带给他人的愤恨，她今天大概没有心情探查霍格沃茨的教授是否进行了某些有点违规的小研讨。 …… 晚一些时候，安东尼觉得是时候来吃点东西了。他仍然对伏地魔究竟打算如何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根据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说法――人造身体中毫无头绪，不过他不再想继续对着那些作风诡异的配图和充满猜想和不确定的魔法理论了。 与奇洛的情况不同，来自独角兽血液、蛇毒或者随便其他什么神奇的魔法材料制作而成的身体并不会天然为灵魂留出一个空位――因为它原本就不应该是活的。事实上，如果伏地魔真的想要一具好躯壳，相比于求助这些深奥古老的魔法，安东尼倒是知道个不错的地方，以“A”开头，以“N”结尾，不是亚马逊丛林。 “您还好吗，亨利？”布巴吉教授伸手拿面包片的时候说，“您的脸色很糟糕。” “多亏了伏地魔。”安东尼咕哝道。 布巴吉教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她静谧地将面包浸入汤汁里，没有对伏地魔的名字表现出更多非凡的情绪，但安东尼已经反应过来了，揉着额头道了声歉。 “这没什么，”布巴吉教授说，“谁人人又做什么了？” 安东尼瞥了眼少桌另一端。乌姆里奇正同斯内普说着话，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都不在教工席上，只留下弗利维教授隔着几把空椅子，坐在布巴吉教授和乌姆里奇之间，聚精会神地在土豆上撒黑胡椒。 “没什么，一点魔法研讨。”安东尼暧昧其辞地说，“说到神秘人，凯瑞迪，为什么……为什么斯莱特林仍然――至多是显得自己仍然――认同纯血那一套？我的意思是，每一个人都在说神秘人已经被打败了，但是那些人依旧表现得仿佛他们认为自己是神秘人的追随者，即使这会让他们与其他学院格格不入――” “首先，非常重要的一点，亨利，除了您在学校中看到的这些孩子，斯莱特林大多不会宣称他们认同纯血主义。”布巴吉教授低声说，“自从十一年前黑魔头消失后，除了那些真心实意追随他的疯子，大部分人都――哦，改头换面，宣称自己从来不是个纯血主义者。哈，我听说他们在私下里说的可是另一套。” 安东尼点点头。 “不过，回到您的问题。除了那些受家庭影响的孩子，我相疑――我愿意相疑――师长教师中有不少人并不是认同纯血主义，而是……” 布巴吉教授停了下来，渐渐用勺子搅拌着自己的汤，斟酌着措辞。 “而是不得不假装这样？”安东尼问。 “而是和那些反对纯血主义的人有冲突。”布巴吉教授说，“您知道，很多人也对斯莱特林的师长教师抱有偏见，称他们为注定的黑巫师，即使他们什么都还没做……”她叹了口气，“您不会想知道我在威森加摩里听过多少这种事――控告激发愤怒，愤怒变为冲突，冲突引发仇恨。” 安东尼吃惊地说：“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制止这些冲突？” 布巴吉教授微笑起来：“因为我们是愚蠢的人类，亨利。说真的，如今的七年级毕业之后，一个斯莱特林认识的格兰芬多说不定比他认识的拉文克劳还要多……而如果您经历过第二次巫师战争，您大概会清楚，杀死熟人比杀死陌生人更加令人难熬难过，不管这个熟人有多讨厌。” 以谋杀时感到不快作为目标，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个让人安心的处理方案，安东尼躺在床上时想道。他能听到自己的猫正在地翻动角落里的彩球鱼袋子，怨灵鸡则早早就蹲在床头上，缩着脖子打盹了。他舒了口气，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自己的肩膀，闭上眼睛睡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思考着学院之间的争端，也许是因为他被血肉魔法纠缠了整个下午，安东尼做了个古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斯克林杰的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宣布他将被招收为霍格沃茨年纪最大的师长教师。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头上沉沉地压着一顶帽子。 “他是个亡灵巫师！他一定会来斯莱特林！”一个很像海格的声音轰隆隆地说，“那里专门收黑巫师！” 安东尼想要说话，但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头上的帽子越来越重……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突然之间，分院帽变成了奇洛的围巾。安东尼抬起头，看到奇洛面色苍白、汗涔涔地站在他的面前，头上顶着一个宏大的大蒜。大蒜开始劝说安东尼加入某种疯狂的研讨，试图让他认同应该把所有的茴香都变成大蒜。 奇洛的围巾变得越来越大，直到遮住了安东尼所有的视线。不知从何而来的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了……他回到了那条沉默的河流中，静静漂泊着、漂泊着…… 安东尼猛地醒了过来。怨灵鸡正关切地啄着他的手指。 “开了。”安东尼咕哝道，用手指蹭了蹭怨灵鸡的脑袋，仍然感觉自己的头沉重得动弹不得。他伸手把猫从脸上推下来。 猫不满地半张开眼睛，在枕头上翻了个身，收好尾巴，又蜷起来睡了。 安东尼朝枕头另一端挪了挪，躺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睡意。他叹了口气，坐起来，穿上晨衣，慢吞吞地下了床。房间笼罩在一种清醒的黑暗中，就好像所有的家具也都醒着，只是被裹在窗帘外黑漆漆的深夜梦境中。 安东尼绕过地上空荡荡的猫窝，来盥洗室洗了把脸，然后来办公室，点亮了灯。火光照在笔筒、墨水瓶、相框、书堆和一卷卷羊皮纸上，在桌面和墙壁上投下少少的黑影。他翻了翻课本和布巴吉教授提供的历年试卷，写了几页教案，撑着脑袋用笔拨弄着白鲜的叶片，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儿事情，又拉开抽屉，想要把笔记本和邓布利多给他的血肉魔法的研讨资料拿出来。 火龙模型正在他的笔记本上散步。在抽屉里，他还看到了来自巴罗的亡灵魔法笔记本，以及――他把那本书抽了出来――奇洛送给他的圣诞礼品。 安东尼想起奇洛几次劝自己和他一起效忠伏地魔，频繁地表达与他为敌的不情愿。即使奇洛一直在重复着什么“权力”和“力量”，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师长教师。与此相对的，他杀死了一匹无辜的独角兽。 无论那是怯懦还是不忍，或者只是冰冷的算计考量，它都令奇洛虚弱的灵魂比伏地魔的更接近人类，更接近生命――尽管那已经是一条被诅咒的生命。杀死熟人比杀死陌生人更加令人难熬难过……安东尼想道。 他盯着那本书的封皮看了一阵子，把它和其他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回了抽屉里，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在噩梦之后研讨这些黑魔法了。 火龙模型艰难地顺着书脊向上攀爬着。安东尼朝门外走来，打算散散步。说不定他可以来喂巨乌贼，或者找那只名叫路威的音乐爱好者三头犬叙叙旧。 …… 他在泛着月光的黑湖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桃金娘？” 乳白色的幽灵仿佛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她面色苦闷地答道：“好啊，安东尼教授。您也被冲下来了吗？” “呃……没有？” “是啊，只有桃金娘会被冲下来！”桃金娘气呼呼地说，“当然了，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在冲马桶之前和我打一声招呼！没有人在乎马桶里是不是还有可怜的桃金娘！” “嗯……”安东尼半蹲在岸边说，“那真糟糕。” “糟糕极了，教授，您无法想象。”桃金娘怀疑地打量了他几眼，“您正在心里偷偷讽刺我，对不对？” 一年多的邻居生活已经让安东尼习惯了桃金娘的说话方式。相比于那些充斥着哭嚎和洪水的时刻，这已经算是桃金娘心情不错的时候了。 “不，我正在想您有没有看到谁人失礼的人。”安东尼说，“听起来有人正在夜游。” 桃金娘的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神色，紧接着，她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 “我没看到。”她说，“我那时在我最喜欢的谁人马桶里，回忆着我悲惨的命运。忽然有人出去了。我正忙着哭呢，就没有管她……她在盥洗室里绕了一圈，砰！我的隔间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我就被冲到这里了。”她吸了吸鼻子，“多没有礼貌！您会抓到她吗，安东尼教授？” “如果运气好的话，”安东尼说，“或者如果这位小姐运气糟糕的话。假如我逢上了，我一定让她和您道歉。” 桃金娘有些期盼地说：“太好了。” 安东尼站起来：“那么，祝您今晚兴奋，桃金娘。您提醒我了，我可以来看看今晚有哪些师长教师在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