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边事策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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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公目击无力回天，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轻轻叹了一声：“老了。”
李林甫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开口问道：“庞公心中有事？”
庞公瞧了对方一眼：“您不也一样？”
李林甫笑道：“可是烦忧归将入朝？”
庞公索性将话挑明了：“宫中有疑，圣人已拟好了王忠嗣还朝入相的圣旨，只等献俘仪成。”
李林甫将手中的棋子渐渐放下，开口道：“左监宽心,王忠嗣绝不可能还朝入相。”
庞公一愣：“您为何这般笃定？”
李林甫：“圣人也不知受了何人蛊惑，动了出将入相的心思。不过只要稍加提点，圣人就能想起其中利害，收回成命。”
庞公：“您有计策，可说得圣人改变心意？”
李林甫微笑着点点头。
庞公沉吟少焉，问道：“可是要咱家帮忙说道？”
李林甫摇头道：“此等小事,何须庞公出面？王忠嗣功宴之上，寻一内侍，小小动作一番便可。”
庞公闻之有些不疑：“这般简单？”
李林甫：“就是这般简单。”
庞公盯着李林甫看了一会儿，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便说道：“此事易尔，咱家来安排。”
李林甫喜道：“庞公肯助一臂之力，某就放心了。”
约定了此事，李林甫顿时轻松起来，伴着庞公开始闲聊。
中间，李林甫无意间说起了第一次来灞川吃到的春笋烧鱼，不由赞叹道：“自从那一次在左监宅中，吃了那赤焯鱼，我念念不忘，返来便让厨子多番尝试，却是怎么也做不出谁人味道。”
庞公闻言笑道：“那烧菜的法子，乃是二郎的独创。”
李林甫一愣：“那烧菜法子，是周二郎想出的？”
庞公：“咱家那轮舆,外面加装的扶手，还有亭楼台阶旁的斜坡，皆是二郎的主意。”
李林甫闻言，转过头来,先是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周钧，又转回头来对庞公说道：“周二郎可真是深得庞公疑任啊。”
庞公：“不止是咱家，这别苑里，有受了二郎恩惠的流民，还有平日里得了照顾的杂户，提起他都赞不绝口。”
李林甫听到这里，有几分惊讶，面露思索。
与庞公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林甫起身说是想要在别苑中看看。
庞公出行不便，便让周钧作伴。
周钧伴着李林甫来到内苑的湖畔，站定在水榭花圜之中，看向灞川的湖光山色。
李林甫看向远方的景致，叹道：“上次来的匆忙，也没有细看这里的风光。”
李林甫感叹了一会儿，突然对周钧问道：“二郎，您曾随朔方大军来过漠北，这大唐的边军战事，您如何看待？”
周钧闻得此言,不知李林甫深意,只是小心的回道：“大唐天威,戎夷蛮狄，俯首称臣。”
李林甫摇头道：“边军艰苦，又辖制恶劣，那些入了节度使的外放重臣，见识过少安、洛阳等地的繁华，大多心向京畿江南，懈怠军政。”
“李某也曾迁任陇右、河西节度使，从到了辖地起，没有哪一天，不在思念少安。”
“反而当地的蕃将，土生土少，能够扎根边境，凝聚当地力量，抵御内奸侵扰。”
听到这里，周钧心中一惊。
他却是清楚，李林甫现在说的，正是打算用蕃将替代朝将，来任节度使来制御边军。
周钧连忙拱手朝李林甫说道：“李相，此举恐有不妥。”
见李林甫面露惊色，周钧清楚，虽然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引来前者的不满，但为了阻止十年后的安史之乱，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只听周钧说道：“蕃将出身恶土，蛮古不化，见朝中升迁无望，便只能结党营私，以边军为私兵，借唐名行劫掠。一来败坏边事，恐生祸端，二来啸众逆生，离叛大唐。”
李林甫闻言，笑着说道：“二郎多虑了。”
“先说将兵之事，朝将为节度使，不少人只想着早日回京，不理军政，导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但蕃将就不同，至多朝廷下了军令，他能打仗。”
“再说那结党营私，大肆劫掠。二郎可知来岁大唐税赋几何？民间土地瞒匿无数，唐民为躲田税，或弃或卖，甘做流民。朝中这两年又大兴土木，再加上宫中打赏，封赐功臣等等，国库藏币莫说是支付军饷，就连有些州府官员的俸禄，都以他物作抵。”
“像是此等关头，那些外放的朝将节度使，不理朝中困苦，只是爱惜清名，一个劲的索要军饷和物资。而那些蕃将，却以劫掠养军，自给自足，不用朝廷多加费心。二者相比，孰优孰劣，立分高下。”
“最后说说那离叛大唐之事，蕃将领边军久了，是否会生出贰心？”
“当然会了，一群不开教化的蛮夷，见了中原富庶，就如蝇虫见到佳肴一般，岂有不觊觎之理？”
“对付这群人，需得做好二字。”
“一为『引』，二为『防』。”
“何为引，边军艰苦，自然需要泄欲掠食，朝廷对于此等行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可以荡平隐患，只需要小心引导，认真编排就可。”
“何为防，大唐十大节度使，互相钳制，彼此错节，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人会独自势大，危及朝廷。”
“倘若真有哪个节度使，欲起兵叛唐，那其它边军就能迅速集结，围而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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