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起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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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南康王府正门，陈母下了牛车，满面疲惫之色。
她乃是与手帕交一同从那崇福寺拜佛归来，借机打探了不少消息，此时默默走入后院，一应排场如常，神色却有几分凝重。
等陈母一坐定，就招来了陈河，询问周游子那边侍候的如何，有什么需求和动作，与什么人接触了。
陈河就道：“师长教师每日深居简出，不见外人，吃的东西很少，送来的鸡鱼肉蛋很少会动，倒是水果吃了不少。”
陈母点点头，道：“每日多送些水果，但饭食也不能少，师长教师不动，就端返来，断不可以怠慢。”
“喏！”
陈母揉了揉额头，又问：“那不让人省心的二郎如何了？他怠慢了贵客，碍于师长教师之言，不好惩戒，结果人返来了，还敢大放厥词，暗指老身偏袒，一点都不知轻重，传出来了，不知旁人要怎么看咱们王府呢！”
陈河回道：“这两日，听说君侯在写一些文章，让府中之人帮着分发，还将几位好友招来，分与他们一些。”
“这个逆子，还生妄念！想和他兄少争！他是不知咱家这花团锦簇的背后，是何等的凶险！等师长教师离来，定要重重责罚！”陈母面露怒气，“还有他的那些个友人，都是狐朋狗友，为什么看重他？还不是因为大郎！当面与他为敬，背后笑话他、编排他，他倒好，还自取其辱，写什么文章，真想养望？当自己是陆忧不成？不知天高地厚！”
她摇摇头，不想继续说次子，转而道：“您继续留意着，别让他真做出什么糊涂事，一有情况，随时转达。”
“喏！”
“来将张举叫过来。”
很快，张举恭恭敬敬的侯在外面，口称姨母。
“出去吧，”陈母招招手，让张举出去坐下，转为和颜悦色，“我家二郎不争气，逢到了事，老身只能与您磋议。”
张举起身拱手，道：“姨母只管吩咐。”末了又道，“君侯年岁还不大，如今有了爵位，日后行走内外，总会懂事的。”
“别说他了，”陈母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关键是我家大郎，他都督十九州诸军事，乃今上心腹，本该大展宏图，为国分忧，奈何啊，奈何……”
她说着说着，便感慨起来。
张举立问其故。
“有奸佞小人处处与他为难，”陈母登时咬牙启齿，继而又满面忧容，“我与几位体己言谈，听了个消息，说有人在朝中造谣中伤，说我儿在南边肆意暴掠，为祸一方，今上有意要将他免职，此事若成，于我家乃是噩耗，奈何！奈何！”
张举一惊，赶紧道：“此事为真？”
“正要贤侄来探查一番，以鉴真假，我家也好应对，到时是拿钱疏通，还是找人帮着说说话，都才好施为，”陈母脸上满是等候，“二郎不成器，只能指望您了。”
“姨母放心，侄儿必尽心尽力！”
一番表态，张举便在陈母等候目光的注视下，匆匆离来。
只是，离了王府之后，他却先叹了口气。
南康王的消息，他其实并不意外，对那位表兄，张举还是颇为了解的。
“无论如何，我张家这一支想要再起，不借助外力，怕是不成的，南康这条路子不能放！宗室人丁稀薄，高祖尚且绝嗣，南康一系纵有沉浮，也必然复起，不可离弃，说不得，还是要走一遭。”
吴郡张家，乃江东豪门，汉时便已显赫，历东吴、两晋、南朝诸代，却有几分衰败趋势，尤其是陈霸先起自微热，令热门之势日涨，也让张家面临危局，家中后辈无论高低，都在寻再起之出路，贴近皇家，无疑是选项之一，张举自然用心。
“先来福临楼，江溢今日该是来了那，正好打探消息。”
有了决定，他立刻吩咐下来，直奔福临楼。
那江溢算是他的好友，曾在著作局为同僚，只是人家有个好父亲——其父江总，今为中书侍郎，管辖侍中省，位高权重，连带着江家子侄都官运亨通，眼下，江溢已做了太子舍人，前途光明。
张举有心振兴张家，曲意逢迎与之交善，现在便想着，从其口中探得一点消息。
走走停停，来往行人越来越多，十分困难到了福临楼，张举快步走出去，迎面就是说书人的声音——
“太原王生，早行，逢一女郎……”
“嗯？这段没有听过……”
张举听出是新文，换做平日，或许会驻足倾听，但今日心中有事，却是顾不上了，直接上了二楼，转过楼梯，果然看到高冠博带的江溢，正与几人推杯交盏，有人高谈阔论，不时哈哈一笑。
张举认出，与江溢同桌的，是建康城中的几个文人。
见了张举，江溢招招手，道：“鹏程，您来得正好，过来与我等共饮。”
张举堆起笑容，快步走来，落座后与之交谈甚欢。
过了好一会，他便试着想问正事，只是看着左右众人，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几次试探，江溢都不接腔。
最后，江溢更是干脆道：“若有话，无妨直说出来，我自问坦荡，没什么不能当面言说的，在座的也都是君子，无需避忌，您若不说，私下里再问，我也不会回答。”
张举无奈，只好委婉问询南康王局面，却不敢将陈母所言之事尽述。
可即便如此，江溢也是眉头一皱，不快道：“我等皆文雅之人，在此谈论文事，您拿朝堂政务过来询问，委实坏了情绪，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说完，衣袖一甩，送客之意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