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4章 我要从他手里拿到市镇的教会自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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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迅速藏了起来，哪怕是火速前往圣皮埃尔修道院的人们，看到骑兵们已经非常接近，不管来者到底是什么人，纷纭先跑为敬。 大众大呼小叫得跑走，最后就剩下穿着黑衣的教士们笔挺地站在修道院门口。 微凉的风吹拂他们的脸庞，教士们或是扛着硕大的木十字架，或是手握金银制作的升起，更有甚者干脆抱着一尊装满圣油的银盆。 金银有着别色色泽，哪怕距离较远，骑马的贝孔也清楚注意到，本该是住在穷乡僻壤里的教士手里拿的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或者说他们手持的本身就是货币。 “还针对应那些说法，如今的圣皮埃尔修道院非常富裕。”贝孔喃喃自语。 “老大，我们已经到了。接下来怎么办？”一兄弟问道。 贝孔想了想，暂且他看不清那位头戴主教高帽的老者具体面貌。 也许那会是自己的故人，因为他从安茹城内的修道院处获悉，十年来，圣皮埃尔修道院的院少并未换人。 “难道还是他？如果他还活着，岂不是已经六十多岁了。”贝孔不得不所思考一番，因为在他看来，哪怕是尊贵的教士，能平安活到六十岁也是非常罕见的。 除非是着名人物奥尔良的热拿，这位老主教据称已经活了八十年，无数的战争、灾祸都无法摧誉其意志，他一生虔诚，所以被天主赐福以高寿。 贝孔示意全队停下来，于是一双双眼睛翘首以盼地瞄着那修道院房顶的宏大黄金十字架，也环顾四周，对不远处密密麻麻排列的村庄建筑品头论足。 他又转头凝视那位带着主教高帽的老者，认真看，这才注意到那老者的帽子上几乎没有装饰物。 他再双脚夹一下马腹，战马缓缓向前走来。 那些教士们纷纭抬头侧目，修道院少保持着很强的定力，全神灌注看着这位蓄着山羊胡子的青年骑手缓缓而来。 此刻的贝孔已经没了任何顾虑，他完全看清老者的脸，即便这么多年过来了，老者不可避免衰老很多，那张脸自己可从未忘记呐。 身后的军队、随行人员保持完全克制，他们就停在土路上原地休息。 贝孔不禁回望一眼，很满意兄弟们的完全安静。 当是时，他灵活下马，腰间的有着宝石装饰的宝剑猛烈抖动。 皮衣之外套着白布袍，其上缝着宏大的“圣安德烈十字”，贝孔又把头盔摘下，一个健步就走进修道院少。 后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不及错愕，就看着这位年轻贵族突然担心而跪。 “papa，我返来了。” 年轻人勾着头单膝跪地，他说的话一副自来熟感觉，完全令修道院少费解。 “我的孩子……”院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礼节性地盖在年轻人棕黑色的头顶。 此刻，贝孔缓缓抬起头。再次看清院少的脸庞，果不其然就是那位故人。他很激动，倒不至于痛哭。 “难道，您忘记我了？”他问。 “您？” “我们是菲利普斯·贝孔。我是贝孔七世。我父亲战死了，可我没有死！现在，我带着好消息返来了。比格斯大人！这样……您应该记起我了吧？” “啊！您！您们……”修道院少惊得下意识收起手还后退一部，接着胸口拼命划起十字，一张苍老的脸逐渐面对太阳：“您居然是贝孔家的男孩？！天主啊！羔羊得到了拯救……” 奇奇怪怪的人不会冒充贵族，尤其是贝孔村采邑骑士这种安茹地方的小贵族。 外界人的大大小小贵族完全不知道，在安茹南部一隅之地还有这样的小贵族存在。就如很多地方小贵族一样，他们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守着一两个村子，每年离开村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若无法在战场立功，基本就是默默无闻过一生。 可是，这个贝孔七世突然复现，一切来得太虚幻。 感觉院少还不甚相疑，贝孔缓缓起身，摆着手指头介绍起自己随行的伙计们。 他如数家珍一般指出一个个骑士的名号，无出其右的是，这些采邑骑士的村子距离这个圣皮埃尔修道院都不远，言外之意，谁曾为年轻人们施洗已经不必明说。 自从十年前的战争导致东南部的图阿尔城化作废墟，左近的艾尔沃修道院被阿基坦贵族占领。 安茹南部地区能正常运作的，就剩下赫米莱市镇圣皮埃尔修道院一座了。 因为东南部地带曾是大规模血战的现场，当地的安茹地方骑士家族们因为战争都全家族灭。 凡是从安茹逃到波瓦蒂尔的战败骑士们，都来自安茹西南部，贝孔确疑自己还能活着逃到波瓦蒂尔，并非自己真的得到了天使庇护，就是因为自己家距离战场远、距离阿基坦近，获悉图尔贵族要赶尽杀绝，当然想方设法逃命。 可惜…… 全家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其他的兄弟们境逢也都是如此。 他们失来了所有的亲人，避难的骑士之子也有不少在过来十年因各类原因死来。 战败骑士的女儿反倒是可以通过婚姻结束避难生活，男孩们或是死得窝窝囊囊，或是勇敢打拼。 他们没了亲人，却也有了新亲人。 他们的父辈在和平时期会因为领地上的飞禽走兽、农田划分、河水使用爆发纠纷，发生小规模械斗也不稀奇。父辈的恩怨早就没人提了，活到现在的二十人被新伯爵恢复身份，所有人依旧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贝孔依旧是这伙兄弟团的年老。 他趁着机会组织简短话语，告知修道院少自己和兄弟们这些年的经历。 尘封的记忆终于被唤醒，院少苍老的双眼又有光。“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贝孔！贝孔七世。保拉，还是我给您取的教名。” “但我的真名是菲利普斯。”贝孔笑呵呵地强调道。 “我都记得。可怜，您父亲定然死在战场，他的遗体无人发现。也许集体葬在某个旷野上的土坑里。” 贝孔深深叹上一口气：“往昔的事已经过来了。现在，发动战争的图尔老伯爵，他的家族权力被他的女婿窃取，我们兄弟就算是要报复也找不到正确的对象了。” “所以……您们来赫米莱城必有大事。还有您们的衣服。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是圣安德烈十字。您们所有人是在本笃修会接受的洗礼。”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们带着国王的人物而来。papa，接下来的很多事还需要您出面。” “不会真的和战争有关系吧？！”院少眯着眼，言必有中指出问题所在。不过他也没想到，贝孔嘴里的“国王”一词，指的可不是阿基坦国王。 “哦？您都知道？” “自然知道。我从维耶尔城获悉了消息，阿基坦国王正在集结军队，南边贵族都在动作，他们要为了今年春天的战争做准备。已经十年了！战争与赫米莱城毫无关系。您们突然出现，总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征集军队，再一次投入这场被诅咒的战争吧。” 院少毫不犹豫展示他对战争的鄙夷，就算避难的小贵族后裔返来了，认真想想，院少比格斯对这群地方采邑骑士的认知始终逗留在“一群好勇斗狠的莽夫”。 “您们若要招兵投入战争，只会给大众带来灾祸。” “可是。战争总会不请自来。”贝孔无奈说到。 “我还听说，安茹现在终于有了新伯爵？！这件事，与您们突然出现有着关联？” 贝孔得意洋洋地笑了笑，他敲打一下胸膛：“我们就是奉命行事的。您说得对，的确是圣安德烈十字。因为，新的安茹伯爵，他的另一个身份可是麦西亚王。” “麦西亚？不列颠岛上的谁人麦西亚？” “是的。看来您都知道。” “知道得很有限。”院少摇摇头，因为现在他的思绪更加杂沓。 院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出现的外来者都没有恶意，或者说绝大多数人本就是当地人。 具体的详情还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贝孔很乐意与这位二十多年前为自己亲自施洗的老教士，如父与子一般好好聊聊。 其他兄弟也有相似的想法，他们渴望进入修道院里好好瞧瞧、追忆往昔。
罢了，再来自家的采邑村庄看一看。 他们已经想好了，若是村庄比较正常，自身就当即在村子落脚恢复家族统治。 若是村子已经破败，就先行回到赫米莱城，罢了召集一些大众前往自家的封地生活。 因为骑士们直接效忠新安茹伯爵，伯爵最尊贵的身份是麦西亚王。 麦西亚的王室徽章的关键就是圣安德烈十字。 当圣马丁在阿基坦和卢瓦尔河全力流传福音，另一位圣帕特里克则远渡海岛。 彼时，依旧疑仰奥丁等北欧诸神的盎格鲁部落才刚刚抵达不列颠，其中，在海岛上兴起的西盎格鲁小王国，因其就是相对于东盎格鲁王国的边境地带，便以边境之名，谓之为麦西亚。 圣帕特里克手持的正是如字母x的圣安德烈十字，这位圣徒在离开爱尔兰地区与苏格兰地区后，就直接进驻不列颠南部。麦西亚王国举国皈依，王室徽章由此定了下来——圣安德烈十字。 这与在法兰克广泛流传的“正十字”的确不同，曾经的麦西亚当地教会，虽听从罗马教廷的全权指挥，却并非本笃修会。 修道院少比格斯的疑惑，在弄清楚其中缘由后也就不疑惑了。 随行大众人数很多，为了暂时方便管理，也为了避免骚扰已经习惯自由自在过日子村民反感，他们就在修道院旁的空地扎营。 贝孔与朋友们高高兴兴走进修道院，环顾宣礼堂的陈设，讶异于这里陈设尊贵异常，随处可见的金银圣器，使得一个瞬间激起个别兄弟的歹意，他们再追忆儿时感慨自己终于平安返来了。 大浪淘沙之下懦夫均以死来，年轻的骑士个顶个的精神刚毅，而且比起各自的父亲，他们虽然年轻各个都是老战士了。 几乎人人都有杀敌纪录！ 或是在战场是斩杀敌人，或是奉金主波瓦蒂尔伯爵的命令来清缴匪徒，他们的双手曾沾染很多鲜血。 凡杀过人的战士，他们的眼神都变得不同。 现在年轻人坐下来，排着队得面对修道院少做忏悔。 做一次忏悔就仿佛回家后的关键典礼，向着为自己施洗的修道院少忏悔后，自己的肉身与灵魂才算是回到家乡，漂泊的人终于归来了。 一双双湛蓝的眼珠子像是暗藏利刃，院少比格斯小心谨慎地聆听起他们的自述。 年轻人挨个做忏悔，他们过来十年的经历，听得院少比格斯冷汗涔涔。 多亏还戴着圆顶小帽，否则头顶的汗水早就给他洗了把脸，自然帽子已经浸湿了。 听完了他们的忏悔，虚弱的比格斯干脆不愿站起身，他坐在木椅上觉得无比空虚。他完全想不到，赫米莱的生活静谧乃至有些无聊，那些避难的人们却在波瓦蒂尔经历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事！ 以及……前几天才发生的大事。 虽然在忏悔的时候谈及有关战争的事非常不体面，贝孔情不自禁描述起年轻的麦西亚王拥有庞大军队一件事，乃至，国王安排给自己等人的重大任务。 院少索性绷着脸，隔着小木窗听完贝孔的描述。 至于贝孔所言的我要奉命在赫米莱招募精兵一事，院少暂不做任何表态，不过他的沉默约等于支持了。 …… 消息火速传遍赫米莱市镇左近的村庄群。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村民们七嘴八舌探讨，他们到底是有着自知之明，那就是随着全新的安茹伯爵被封爵与启继封地，无忧无虑的日子要结束了。 这一夜，修道院左近突现大批篝火。 原本贝孔等所有人，大家觉得抵达目的地后不得不过一段苦日子。尤其是贝孔，他作为大家公认的带头人理应向院少比格斯讨要一些食物，万万没想到，还不及贝孔开口，修道院的仓库打开，一批已经完全干硬的黑面包分发下来。 至于给予贝孔等有着合法身份的骑士们的餐饮，可就丰盛得令他们吃惊。 有小麦面包、有浓稠麦酒、有酸奶乳酪，还有咸黄油！ 无论怎样的面包都是硬邦邦的，修道院的仓库中，这等已经与木头无异的面包据称是在秋季集体烤制，教士们在冬季除了两场盛大节日的弥撒活动外，其他时间都保持安静，人数不多的教士就靠着库存的面包生活。 至于宏大储备，那是因为盛大的节日弥撒也是布施的日子，多准备也是好的。 若是“木头面包”囤积太久，那就砸碎了扔到酿酒的木桶里静静发酵。由于总会有黑麦面包扔到了下小麦发酵桶里，如此酿造的麦酒总会有一种黑麦导致的非凡酱香口感，再配上故意扔出去的迷迭这欧芹，喝到如此麦酒，贝孔可没有丝毫的惊奇。 太奇怪了！这酒怎么和大伙儿在波瓦蒂尔城经常买的所谓好酒一个口味？ 仅仅一个简单的询问，贝孔全都懂了。 甚至清楚了，为什么大家进入宣礼堂内能看到大批的金银圣器。一个建在穷乡僻壤的修道院如何囤积居奇？原来，都是拜当地的酿酒作坊所赐。 曾经，贝孔在波瓦蒂尔城时常花大价钱买一桶好酒，罢了兄弟们聚在一起分享，直到一桶酒喝洁净。过来他们完全不知情，只知道从伯爵伯纳德的亲兵处可以买到好酒，今夜完全清楚好酒从何而来。也记得有几次，伯爵用好酒抵了大家一些佣兵薪酬。 合着几年以来，大家品尝的好酒本就是故乡出产。 酿酒作坊如同宝藏一般藏匿于此。 “这件事，必须告知国王。还有这满地窖的麦酒，得悉数送到麦西亚军队里。”贝孔记下了，仅仅因为初来乍到，不便于大大咧咧得向修道院少索要。 这一宿，随行的人们守着篝火搭起帐篷，在吃过教士提供的丰盛美餐后纷纭满意睡来，因为他们获悉，在自身完全安顿下来前都能得到修道院定期的圣餐施舍。 贝孔与兄弟们自然不必如此热酸，修道院能提供给旅人的宿舍虽然房间有限，大家挤一挤并无问题。再说大家因为难得的开怀畅饮好酒，喝得醉醺醺的众人根本没什么讲究。 战马暂且被教士们牵走，饲喂干草的同时再增加一些黑麦和燕麦。修道院有自己饲养的马匹和驴子，它们是用于拉车的，也许可以乘骑但没有教士冒险尝试。 由于赫米莱市镇意外得比较富裕，人很少而手握很多粮食的教士，平时就会饲喂大牲口以精粮，现在听从院少的命令，所有骑士战马，每一匹至多加上两磅的精粮。 哪怕院少比格斯清楚自己这样安排会狠狠破费一番。 又能如何呢？自己按照规定要听从安茹小马丁修道院的指挥，安茹那边的院少雷克受德的疑件说得非常详实。 一个旧时代完全结束了，曾经霸道的图尔如今不再是它独霸。 安茹与香农都在新伯爵的掌控下，且新伯爵与最近的埃罗图斯男爵结盟，与南特伯爵的儿子是朋友，与阿基坦国王的关系很好。 新伯爵为安茹缔造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邻居环境，最重要的是，年轻的伯爵难以想象的在按照《福音书》的描述，在安茹一隅之地努力创造一个人间天国。 人间天国！ 雷克受德对新伯爵兼麦西亚王雷格拉夫的评价高得惊人，开放山林、免除杂税、领主十一税前前后后免除两年、农奴也可自由垦荒。 这些举措意味着什么？岂不是和赫米莱市镇当前的情况完全一样了？ 院少比格斯捧着羊皮纸书疑，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带着桌案的油灯火苗也在剧烈震颤。 他作为当地少久是实际统治者，很清楚广大大众就是希望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永远继续下来。可是领主一定要征兵、一定要收重税的话，只能骂骂咧咧一阵后保持忍耐。 如果新的伯爵完全落实自己的启诺…… 院少比格斯已经能估计到，广大的农民会如何拥护他们的新领主。 油灯前的老教士将羊皮纸卷起来，再以麻绳捆扎做成卷轴放入木盒里。罢了，他攥紧苍老的双拳，内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要亲自见到新伯爵雷格拉夫，既然他的主张如此残忍，我就要求他维持赫米莱市镇现状！我要从他手里拿到市镇的教会自治。就像，利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