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老家伙挺鸡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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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有些唐突,冒昧打扰,还望师长教师见谅。”
炎颜态度十分恭敬,可是坐在书案后面的师长教师却始终没看她一眼。
只扭头看着盘腿儿坐在条凳上的夫子:“我说先前您是怎么答应的?您心里,是不是除了您那宝物师长教师和酒,就再没别的了?”
夫子这会儿已经从怀里取出了炎颜送的那只小酒壶,宝物似得用手来回摩挲。
听见说书师长教师的奚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以为谁都跟您一样闲得慌,管那多现实!老子就这点本事,别的,老子管不着,也不想管!”
说完,昙湘子侧过脸,扫了眼仍站在原地的炎颜,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担忧各半的复杂情绪。
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
早晨,她在草庐里亮出陈真指认的那把琴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
这个姑娘是空间力量。
他从来见过拥有这种力量的修士,当时感受到她身上那种非凡的灵炁波动时,他也着实吃了一惊。
她的琴声竟然能入陈真的梦境,这也同样着实令他深感意外。
他那时其实还有些半疑半疑。
毕竟陈真的梦境,那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梦境了,那样非凡又可怖的地方,怎会有人能介入其中?
更别说从那噩境里把陈真唤醒。
可是,刚才,就在两人走出夜雾荒野的时候,这姑娘突然说她看见了陈真。
她说出这话的那一刻,昙湘子虽然表面仍维持静谧,可是他的内心早已激起惊涛骇浪。
尤其在进入这里之前,她再次说,听见了陈真的阻拦的声音。
他知道这姑娘没有说谎,她的琴可能真能唤醒陈真。
她的人,能看到陈真的梦里来。
而他自己,其实根本就没看见陈真……
想起刚才赶路的情形,昙湘子眼中燃起炙热的光,就忍不住扭头看向说书师长教师,哼斥:“我说您这白眉毛老怪物忒也不识好歹,人家姑娘大老远地赶来看您,又有礼貌嘴又甜,您个糟老头子拽什么!”
说书师长教师撩眼皮冷冷看了昙湘子一眼,才收回目光,落在面前恭敬端立的炎颜身上。
“老朽这里没有姑娘想要的东西,姑娘今晚怕是要白走一趟,时辰不早,姑娘早些回吧。”
听见说书师长教师这话,炎颜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目光自师长教师面前那卷发黄的古卷,转移到说书师长教师的脸上。
对上那双明亮沉静的目光,炎颜淡笑:“师长教师误会了,我来并非想求得何物,我特地来拜望师长教师,是想证实一件事。”
说书师长教师如雪白眉略微掀了掀,明亮的目光望着炎颜:“姑娘是想证实何事?”
炎颜眼光一垂,迅速自说书师长教师手中那卷书上再次扫过,笑意渐深:“我来,是想向师长教师求证,我所知的故事结局,与师长教师所讲的是不是一样。”
说完,炎颜顿了顿,眸中浮出晏晏笑意:“不过现在没需要了。”
说书师长教师眼睛眯起:“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了?”
炎颜的表情坦坦荡荡:“没别的,就字面意思。之所以没需要再与师长教师求证,是因我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说完,炎颜再次拱手行礼:“多有叨扰,告辞!”
话音落,炎颜果然少焉不再多待,转身就走。
说书师长教师的声音却自身后冷冷传来:“姑娘,做人不可太自负,世间万物尤存万象,君行万里窥不足一隅,姑娘小小年纪,当敏而好学,谦逊为尚,莫以蚊负山,反使己累!”
炎颜却头也没回,朗声对答:“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敦……”
“姑娘!”
炎颜最后一个字未出口,原本端坐在书案后的气定神闲的师长教师早已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炎颜停在原地,然后渐渐地转回身,脸上始终带着晏晏淡笑,望向已经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的说书师长教师。
然后,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个故事的结局,我说的可对?”
这一回,说书师长教师没再说任何训诫的言辞,他只静静地望了炎颜一眼,目中竟生出浓浓的悲戚。
抖袖拱手,竟对着炎颜深深一揖:“老朽昏目窥不见姑娘真容,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包涵。”
炎颜没再多言,静静看了说书师长教师一眼,转身继续向茶肆外走来。
说书师长教师再直起身,眼睛里已然有些湿润,语带哽咽,有浓浓地恳切之意:“姑娘既知故事结局,便令它烂在腹中吧,切莫与人道出啊!”
就连盘腿坐在条凳上的昙湘子都诧异地站了起来。
呆呆地看着炎颜往外走的背影,然后瞪圆了眼珠子问说书师长教师:“这小妮子真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到底啥啊?这么多年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说书师长教师却不理他,颓然地跌坐回凳子上,双肩胯下,脸上尽是绝望,通红的双眼呆滞地看着摊在面前的书卷,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一闭,两行浊泪自眼角渐渐地流淌下来。
昙湘子不说话了。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这白眉老头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自负又沉稳,如今晚这般失态还是头一回。
两人虽然算不得朋友,可是昙湘子看见说书师长教师这幅失魂崎岖潦倒的模样,终是有些不落忍。
他低头看了眼摊开在面前的书卷,叹气道:“您也别太较真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您苦苦地守着不是也一直每一个结果么?您也算仁至义尽啦。”
说话的时候,昙湘子回头看了眼,见炎颜已经出了茶肆,又扭回头,目光定定地望着说书师长教师:“我带这姑娘来也并非全是为咳咳,酒。这姑娘没准儿就是咱们一直等着的谁人转机呢。”
刚才踏入这里的那时候,炎颜跟他说的那些话,她激动的神态眉眼全都一丝不差被他收入眼里。
昙湘子这会儿所言算是真心话,就是谁人时候,他突然就不后悔把这姑娘带到这里来了。
不是为了安慰面前哭鼻子的老头,他心里真这么觉得或许,兴许这姑娘真是他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契机。
他不知道陈真还能支撑多久。
他不知道那只妖还能忍耐多久……
但是,从陈真醒来越来越困难,他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