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狐先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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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睡这么踏实过，恍如置身于世外桃源，轻风绿树懒人家，还有“咕噜噜”叫的小鸟。 叫的我都饿了。 直到坐起身，才发现是小鹿洁的肚子在响，布帘已经拉开，屋里空无一人，火炉上搁着口蒸锅，扑扑哧哧的冒着热气。 是地瓜粥，熬的正是时候，软糯香甜，笼屉里馏着包子和鸡蛋羹。 桌上压了张纸条，沈洋写的，告诉我随时可以把针取下来，但取下来的后果，她概不负责。 这下轮到我犯了难，要不要先把小鹿洁弄醒，让她吃点东西？。 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小丫头肯定会闹，没准会再咬我一口， 出了木屋，门口站着零零三，她脸上的浓妆已经洗掉，干洁净净一大姑娘，看见我，还有几分羞涩。 “这多好啊”。 我点头：“天生丽质莫自弃”。 她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 “您们当家的呢？”。 话刚说完，胡小铃穿着一身披甲，“咔咔”的走出胡霜草的房间，还甭说，颇有几分女将军的气势。 就是走不利索，老往一边拐。 “渐渐的，顺着劲来”。 胡小道母鸡护小鸡似的跟着她，认真介绍披甲的各个功能和操作要领。 “怎么样？来，打我一拳试试”。 胡小铃显的很兴奋，磨拳擦掌，看样子倒是想揍我。 有胡小道在，我懒的多说话：“沈洋那？”。 她一指厨房，又问我吃早饭了没有，我假装没听见，转身便往那边走，叫我也不回头。 “哎，刚才警察来了，还带了一个您最想见的人……”。 我猛的站住：“谁？”。 “不是不理我吗？”。 胡小铃很是得意，一步一扭的走了过来：“是小赵警官，前天警察下山的时候，在雪窝里发现了他，可能是撞了脑袋，当天的事情有些杂沓”。 说杂沓是好听的，他失来了一整天的记忆，只记的有一头小猪，在自己脸前拱来拱来，摇着小尾巴。 小赵警官应该是被人打晕了，躺在地上，因为所有画面都是倾斜的。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他不但被谁人白衣人拖进了小楼，还下了地道，白衣城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秘密出口。 因为寨子周围既没有发现出来的脚印，也没有人看见他离开。 来到小厨房，年老和二姐正在喝茶，这俩人倒是对脾气，烟、酒、茶，要不就是天南海北的一通神侃。 我出去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聊狐师长教师，徐数曾经说过，就《徐黄羊.益城》这本书而言，狐师长教师最为神秘离奇，不可不读。 “三弟，来来来，听我与您道来”。 董年老摇头晃脑的招呼我坐下：“狐不贞，狐不忠，海誓山盟皆成空，只因不懂人间事，以为是情，一错终生，从此随君来了，能不能，碧血丹青？”。 什么跟什么呀，这么一大段儿，我看着在一旁偷笑的沈洋：“……二姐，狐师长教师到底是谁啊？”。 “您应该分开来念，狐，师长教师”。 她一句一停：“狐自然是狐狸精，还是一个枉死的狐狸精，谁死的不明不白都不宁愿，于是凭着一股怨念，准备夺舍……”。 这是要借尸还魂。 “没错，当地有一个姓花的太守，女儿花美艳，身染恶疾，病好后突然性情大变，最恨猎户，原文上说，见之必鞭笞打骂，还逼他们建了狐神祠，日夜供奉香火”。 “她肯定是被猎户杀死的”。 “是啊，可这也惹恼了那些世代靠打猎为生的老百姓，您砸了别人的饭碗，人家能不跟您急吗？于是聚集在一起，开始和花家对着干”。 花太守很是头疼，一边是任性的宝物女儿，一边是怨声载道的大众，自己管不了，就请人来管，当下把花美艳送到城中最有名气的一寸堂来进修。 进修圣贤之德，希望她能宽厚待人。 “一寸堂的教书师长教师叫王祝和，也就是狐师长教师里的师长教师了，要论学识人品，同益城里挑不出来第二个”。 董年老一翘大拇指：“结果花美艳一见倾心，喜欢的不得了，从此便不再找猎户的麻烦，没过不久俩人就成了亲”。 还得说知识改变命运，不但矛盾办理了，顺便又抱得美人归，当了金龟婿，的确是文化人干的事儿。 “其实这个王祝和也不是人类，乃千年毛物所化，不过他虽然是妖，却是个好妖”。 啖人之恶邪，不死者，皆可医。 就是说他能吃掉人体内不好的东西，只要您还有一口气，什么病都能治。 怎么吃的，烧符念咒扎小人？我想象不出来。 “然后呢？”。 “王师长教师早就看出花美艳是人身狐心，这是逆天行事，最终会被神灵责罚、在降魔杵下灰飞烟灭……”。 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王祝和决定将自身一半的修为传给妻子，但他也面临着天刑雷阵的考验，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人突然失踪了。 “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了吧？”。 沈洋提醒我：“这就是”。 “因为一寸堂是师长教师的心血，宗旨在于弘扬物无其形，有人心者则为人的道理，王美艳便代夫传学，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学员中有个人少的很象失踪的丈夫……”。 坏了，要出事儿。 “她本身是狐嘛，无拘无束，喜欢便是喜欢，不懂得人性中的克制，两个人就……，反正是该不应做的都做了”。 而且用情极深，甚至以治病为由，让王师长教师的丫鬟把自身的法力传给谁人男人，以求永世白首。 “丫鬟？”。 “这个丫鬟和王祝和是同族，也是个小有道行的毛仙，象这种传功之术只有他们才会”。 小丫鬟的名字很熟悉：春风。 我拍了一下脑门，太乱了，人门门主就叫春风夫人。 “可自从传功结束后，男师长教师便人间蒸发，王美艳这才清楚自己上了当”。 最悲催的是她已经珠胎暗结，欲哭无泪之际，将剩下的法力悉数给了春风，如果王祝和有朝一日返来，敬请还之，也算了却了自己的债，然后花美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留下了一首诗：我心在山野，人心多狡猾，世间高洁者，唯有狐师长教师”。 “自杀了？” “有可能吧，但在民间传说中，花夫人还活着，只是心灰意冷，削发为尼，终日青灯古佛，以消吾罪”。 说实话，这个故事一般般，算不上神秘离奇。 “您细想一下，传功和传血是不是很象，现在没人知道这个男师长教师是谁，后来又来了哪儿？还有花美艳肚里的孩子”。
沈洋强调：“关键是在益城这本书里，只有狐师长教师没头没尾，生摘出来这么一段，交待不清的事情太多”。 “那您们认为王祝和对应的是哪个人？”。 沈洋和董年老异口同声：“祝小飞”。 “花美艳呢？”。 “当然是他的妻子，王瑶琴”。 现实中，王瑶琴是王世雄的妹妹，圣子的亲姐姐。 如此说来，最初拥有圣子血的，除了祝氏配偶之外，至多还有两个人。 丫鬟，和男小三。 屋里响起“滴滴”的铃声，是董年老订的闹钟，大锅里炖着肉骨头，还要加入白菜、粉条等配料，再次调味。 “豆腐呢？”。 他在货架上翻来翻来：“谁把我豆腐偷吃了？”。 “您”。 沈洋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肯定和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有关系，因为祖上传过血，多少会有影响，所以祝小飞才选择了您，也只有您百分之百能受得了”。 在我的梦里，爸爸的确姓王，可花美艳已经把所有法力给了春风，即使她生下孩子，也是个平凡人，我不会是齐春风的昆裔吧？。 “齐春风？”。 沈洋皱着眉头：“人门的首任门主，我还真没往这个人身上想过，那她的先祖是齐三圣，六指齐家，您有吗？”。 我马上摊开双手，以证清白。 “所以呀……”。 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只能是谁人男师长教师了”。 没这么转着圈猜的，口说无凭，一切都要讲证据。 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唿哨，要动真格的了，所有人都迅速往寨门口靠拢，不出意外的，我又被零零三拦住，说什么都不好使。 几分钟后，赵全有“蹬蹬”的跑进屋，小黄鼠狼又送来一封疑，这次只有六个字：天镜谷，梅城人。 天镜谷在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 “是封血书，幽灵王八成出事儿了……”。 赵全有喘着粗气：“还有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跟在黄大仙后面，隔着老远问咱们是干啥的，为啥在白英氏人的寨子里？” 在得知是乌头会后，他们也没再接近，其中一个擅用飞石，一下把小黄鼠狼打的血肉模糊。 “是不是穿着花衣服？”。 赵全有点头。 “看，冤枉人家了吧？” 我瞅了眼沈洋，花衣人和黄家就不是一伙的，鹿桃红也不可能是妖门门主，因为她被抓在先，幽灵王送拜贴在后，时间对不上。 “赶紧，把小鹿洁的针拔了”。 “……您自己拔就行”。 沈洋兀自在思索：“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穴位”。 我拿这个二姐就两个字：没辙，只能跑回屋，哆哆嗦嗦的取下小鹿洁耳后的银针，一边推她、一边低声呼唤，可小丫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是我的手法不对，还是沈洋故意刁难我？。 不行，得找她算账来。 谁知刚转过身，背后床板“咯嘣”一响，一个小小的影子“嗖”的跳下来，飞快的从旁边掠过，冲向门口。 嘿，装的还挺象，幸亏我眼急手快，一把搂住她，要是出了这个屋门，她拍拍翅膀走了，我上哪儿找小孙途来？。 “放开我，我要来救妈妈……” 小鹿洁尖着嗓子叫唤，我吓唬她：“再喊，还给您扎针，您要想让我帮您，就得先帮我，清楚了吗？”。 何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吃饱了才会有力气。 我把她按在饭桌前，小丫头拼命的咽唾沫，突然抓起包子就是一大口，连皮带馅的往下吞。 活脱一小饿死鬼。 “您和妈妈是来找我的吧？”。 她点了点头，那天鹿桃红在清醒后，发现自己变的丑恶无比，惊恐中失来了理智，在林子里乱飞乱撞，以至于再次昏迷。 “……我心里害怕，就，就给她吃了那颗小药丸子，后来，妈妈说这东西很好，能救我们惑族的命……”。 还真的是惑族。 “您们怎么啦？”。 “妈妈不告诉我，只是让我先进修惑术，等少大了用得着，没有人阳精气，我们会香化的”。 香化，是整个人变成一块香的意思吗？。 而所谓的“人阳精气”，估计是那种采补之类的缺德玩意儿，难怪鹿桃红象个花痴似的，见一个扑一个。 相比之下，苦心丸不仅能退羽为人，在防止“香化”这方面大概也有奇效，迥殊是省时省力，不用那么折腾。 综合这几点，她不劫我的道，我都觉得说不过来。 “您妈妈为什么要离开鹿家村，她又是怎么认识您爸爸的？”。 “爸爸是妈妈从大狗熊嘴里抢返来的，原本两个人就要成亲了，妈妈还剪了翅膀、勒断了赛真言，要和爸爸过一辈子，可爸爸却当了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这个词肯定是鹿桃红教的，可见她对这个男人的怨恨有多深。 那什么是“赛真言”？。 小鹿洁指指嘴，做了个往前刺的动作。 惑族人的上颌有一根能伸缩的锥状吸管，或者叫口器，当初她就是用这家伙扎了我，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疤。 只此一下，您的心就是她的了，胜过千言万语。 也许鹿桃红是真的爱上了牧野，甚至用勒断“赛真言”的方式来证明这份爱，而剪了翅膀则代表着永远的伴伴，不会离开。 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离开了从小生活的鹿家村，踏上寻找负心汉的漫漫少路。 “叔叔，您要我怎么帮您？”。 “……暂时还没想好”。 其实我已经有了打算，准备二探白衣城，如果林初雨在就好了，但要是逢上白衣人怎么办？还有那只大背刀猴，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您，您都会些什么？”。 她们的身体不同于正常人，太软，容易受伤，唯一能用的是香，不过以小鹿洁现在的年龄来看，威力有限。 “我能行，妈妈教过我的”。 她放下碗筷，把凳子挪到火炉旁边，几分钟后，屋里便香气扑鼻，小脸上结满雪白色的粉末。 原来惑族人的武器就是干裂脱落的皮屑，只要是活蛊身上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障香。 这可比她原来的气味厉害多了，我被熏的有点含混，扶着墙走了出来。 万事俱备，只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