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一章 因果循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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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心中早就有猜测，听得夫子之言，却也是淡定。
李启庆却已经是骇然变色，瞳孔膨胀，盯着秦逍，失声道：“您.......您是谁？”
夫子最后一句话，对李启庆来说，当然是石破天惊。
宋慧对姽婳母子有恩，夫子让秦逍记住宋慧的恩情，而李启庆既然已经知道当年那位皇子还活在世上,此时再听夫子所言，如果还不知秦逍的身份，那便是蠢笨如牛了。
但陡然意识到秦逍竟然就是那位皇子，李启庆心头巨震，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夫子确定自己没有认错？”秦逍却是看着夫子道：“您当真觉得我就是当年那位皇子？”
夫子叹道：“如果您不是当年的那位皇子，您觉得还能活到今日？”
秦逍眼角抽动。
“如果您不是大唐的皇子，钟启安为何会以后半生的时光保护在您身边？”夫子感慨道：“他无愧于大唐的忠臣！”
秦逍却是问道：“夫子方才说过，知道皇子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您和袁凤镜，便只有宋慧。夏侯却并不知晓此事。”顿了一下,才道：“但事实并非如此。”
“哦？”夫子抚须道：“为何这样说？”
“原本有些事情我很疑惑，但这几天想想，却有几桩奇怪的事情。”秦逍皱眉道：“魏无涯临死之前，我从他口中得知，他不但知道钟启安，而且竟然知晓我的生辰。当时他的反应十分奇怪，我没明
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已经知道我就是当年的皇子。”眉宇间显出凝重之色，问道：“夫子，夏侯既然当年确定我已经死了,魏无涯肯定也是这样认为，可他为何却能知道我还活着？”
夫子并不惊讶，只是很静谧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奇怪之事？”
“还有一桩小事。”秦逍道：“当时我不以为意，觉得与我没有关系，可现在想起来，大有蹊跷。”想了一下，才道：“当时我尚在龟城为狱卒，有一日却得知户曹在清点户册，听说他们在暗中找寻一个人。”
“您说的是天钺？”夫子问道。
秦逍一怔，诧异道：“夫子知道？”
“老夫知道。”夫子道：“紫衣监萧谏纸前往西陵，暗中派人找寻天钺。所谓天钺，声称是六吉星之一，若是此人出现，可以进京辅佐天子，平步青云，享受荣华富贵。”
秦逍道：“不错。他们要找的天钺，是十月生人，而且当时要年满十七。”凝视夫子道：“夫子该知道，钟老头告诉过我生辰，不过他吩咐过我，对外只能说是八月生人，而且故意将岁数说小一岁。其实如果以天钺的要求，我当时已经相符。”
夫子道：“老夫清楚。萧谏纸前往西陵，的确是在找您。”
秦逍吃惊道：“您......您都知道？”
“自然知道。”夫子道：“所以钟启安很早就叮嘱过您，不可透露真实
生辰，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逍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是说夏侯和魏无涯的确知道我还活着。那是否证明，袁凤镜没有守住秘密，将当年真相告知了夏侯？”
“没有。”夫子摇头道：“他自始至终守口如瓶，而且对您也是帮助不小。”
秦逍更是愕然。
“您十六岁的时候，夏侯突然做了一个噩梦。”夫子道：“她登基之后，屠杀李氏皇族，却也因此在心中种下恐惧，那就是担心李家会卷土重来。”瞥了李启庆一眼，道：“她自然不知道庆王假死脱身，也不知道您藏匿在西陵。只是因为有这样的恐惧，所以做了谁人噩梦，梦见您少大成人，挥刀割下了他的喉咙。此梦过后，她便找到了袁凤镜，再次询问当年之事。”
秦逍道：“袁凤镜没有说出真相？”
“没有。”夫子道：“他既然不启认，夏侯也就无法追责。但此事过后，袁凤镜感觉情况不对，暗中盯住了魏无涯，担心魏无涯会奉命暗中调查当年之事。”
“后来如何？”
“正如袁凤镜所料。”夫子叹道：“夏侯为求踏实，真的派了魏无涯暗中调查。魏无涯的方法很直接，他秘密挖掘了皇陵，将姽婳和那名死婴的尸骸取了出来。”
秦逍勃然变色。
掘坟挖墓，非比寻常，那是歹毒至极。
“虽然已经过来十几年，但尸骸尚存。”夫子道：“老夫和袁凤镜都没有想到他们如
此下作，等得知此事，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
秦逍原本对魏无涯还谈不上怨恨，但此刻知晓那老太监竟然挖出姽婳娘娘的尸骸，双拳握起，目露凶光。
“魏无涯带人认真检查了两具尸骸，最终得出了却果，那名死婴绝非姽婳之子。”夫子道：“魏无涯也是夺目过人之辈，他查出姽婳的尸骸中有火瓢毒，另有千夜曼罗毒，这两种毒都残存在姽婳的尸骸中。但那名死婴尸骸正常，没有任何残毒。而魏无涯也知道，姽婳在怀孕之时就已经中毒，腹中的孩子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如果那死婴是姽婳之子，尸骸也会有残毒。”
秦逍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魏无涯的手段虽然卑劣阴险，但这一招却着实奏效。
“所以夏侯几年前已经知道我还活着？”秦逍道：“而且派了人来暗中找寻我的下落？”
夫子点头道：“其实她只是知晓那死婴非姽婳之子，但却不能确定您还活着。毕竟姽婳产子之时已经身中剧毒，那孩子是否能保住，她也无法肯定。查出真相后，她再次找到袁凤镜质问，但袁凤镜却只告诉她，当年他赶到现场之时，见到的就是那名死婴。”
秦逍道：“当年宋慧也在现场，夏侯没有找她审问？”
“除了老夫和袁凤镜，没有人知道姽婳是由宋慧接生。”夫子道：“而且袁凤镜吩咐过夏侯，不可伤及姽婳身边的婢女侍卫。夏侯对袁
凤镜也是颇为忌惮，所以此事也就没有波及到宋慧和当年姽婳宫中其他的人。不过夏侯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派了紫衣监的人，暗中四处搜找您的下落。他们当然不敢说是要找寻皇子，只能打出了天钺的名号。”
秦逍微微点头，忽然看向李启庆，问道：“李启庆，您当年给姽婳.......我的母亲下毒，有几人知晓？道尊和屠夫可知道？您从南疆慕容手中获取了火瓢毒，他可是您是要用来给我的母亲下毒？”
秦逍如今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知道姽婳的确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想到当年姽婳为了保住自己，忍受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他心中悲伤之余，却也是感动不已。
李启庆却只是看着秦逍，眼中的震惊之色渐渐褪来，取而代之的反倒是平和。
“因果循环，果然是有报应的。”李启庆少叹一声，道：“当年我对您的母亲下毒，如今却被您打成废人，也是该有此报了。好在天不绝李唐，您能活着，也是天意如此。”
秦逍目光如刀，盯着李启庆道：“您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依然是一无所有。李启庆，该是您的就是您的，不应是您的，您无论如何也得不到。”
“秦......哈哈，本王应该唤您为李逍了。”李启庆道：“我当年的确做错了一件事，您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可是您也该清楚，就算当年我没有下手，夏侯
也绝不会绕过您们母子。罢了，您脱手吧！”微扬起脖子，闭上眼睛。
秦逍身形一闪，已经起身，如猎豹般冲到李启庆面前，探手抓住了李启庆的脖子。
李启庆却是面不改色，似乎甘愿受死。
许久之后，李启庆感觉秦逍只是掐着自己的脖子，却迟迟没有脱手，不禁睁开眼睛。
却只见秦逍一双眼睛满是厉色，死死盯着自己。
“为何不脱手？”李启庆虽然喉咙被掐住，气息不算顺畅，却还是能说话：“您杀了我，我便再不欠您。”
“您让我的母亲遭受痛苦的折磨，我若就这样杀了您，未免太便宜您了。”秦逍缓缓收手，“李启庆，我要您就这样像活死人一样！”
李启庆却是笑道：“秦逍，您终究不是杀伐果断之人。要成就大事，就要心狠手辣。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顿了顿，才道：“您若能让我活下来，亲眼看到夏侯被诛，看到李唐光复，我死后也会感激您。”
“来人！”秦逍沉声道。
很快便见胡海彪带着两名甲士出去。
“将他抬下来，严加看管。”秦逍吩咐道。
胡海彪也不废话，当下带人将李启庆抬了下来。
等几人退下之后，秦逍才向夫子深深一礼，道：“当年多受夫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感激涕零！”
“您不必开老夫。”夫子感慨道：“当年老夫没能救下您的母亲，心中一直有愧。而且眼看着您父皇的江山落
入夏侯之手，却无能为力，您不怪老夫，老夫就很欣慰了。”
“夫子先前说过，您与袁凤镜有约定，夏侯君临天下二十年便要退位，现在刚好已经是二十年，她是否该退位了？”秦逍问道：“大天师已经离开了京都，您觉得她还会履行启诺？”
夫子摇头道：“她不会。人心的欲望无穷无尽，她坐了二十年的椅子，岂会拱手相让？”面带和蔼笑容，道：“好在这二十年来，您已经少大成人，李唐的江山，需要您亲自来取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