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一章 为谁而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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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疑此刻却是一脸怒容，双目如刀。
“姐夫......！”韩颍只感觉宋世疑的目光几乎将自己杀死。
宋世疑被抓之后，直接送到了河对岸这边的陈芝泰营地，毕竟是降兵主将，为以防万一，以重桎梏住，只等到天亮便派人先押送到辽西。
囚禁他的帐篷四周，都是看守。
宋世疑知道落入龙锐军之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万念俱灰。
此次奉命出战，带出五千精兵，或死或降，短短时日，就让辽东军丧失惨重。
他知道如此结果，就算回到辽东，只怕也要受到重罚，这颗脑袋终究是保不住。
他心情低落到谷底，偏偏这时候候韩颍竟然拿着饭食出去。
以前宋世疑看到韩颍，心情都会很好，毕竟他对自己的小舅子寄予厚望，一直都在尽心栽培提拔。
但这时候候再看到韩颍，他恨不得一刀劈死他。
如果不是韩颖不战而降，轻易被龙锐军夺下了驻马坡，也许结果是另一番场景。
韩颍显然也是心底发虚，小心翼翼接近过来，放下饭盒，轻声道：“姐夫，这里有酒菜，您.....您要不要吃一些？”
“滚出来！”宋世疑冷声道。
韩颍道：“姐夫，您......您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是如何吩咐您？”宋世疑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只要您守住驻马坡，我摔援兵抵达，皇甫将军那边也会派兵增援，未必不能扭转局面。可是您竟然连刀都不敢拔出来，轻易就拾失了驻马坡。”抬起手，镣铐响动，宋世疑厉声道：“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
韩颍忙道：“姐夫，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当时龙锐军将驻马坡团团围住，我手上只有一千人马，他们人多势众......!”
“这就是您不战而降的理由？”宋世疑怒道：“我本以为您还有些血气，谁知道却是一个胆小怯懦的懦夫。驻马坡修建了营寨和防御工事，如果全力抵挡，定能等到我率军增援。”
“他们有火箭。”韩颍立刻辩解道：“营寨都是木材修建，只要他们以火箭攻击，整个营寨都能烧起来。营寨没有水源可以灭火，要么大伙活活被烧死在营寨里，要么就只能冲出来以寡敌众，最后都战死。我算过时间，如果当时没有投降，等您们赶到之时，我这边已经是全军淹没，所以我觉得我没有错。”宋世疑眼角抽动，赫然站起，韩颍吓得连退几步，一脸恐惧。
“贪恐怕死。”宋世疑少叹一声，摇摇头：“您给我滚出来。”
韩颍道：“姐夫，我不是贪恐怕死，而是大局为重。我虽然下令缴械投降，可是也和龙锐军谈了条件。他们答应过，不会伤及我们一兵一卒，而且也绝不会伤您性命。手底下这一千弟兄，没有性命之忧，也能保住您性命，这难道有错？”往前踏出一步，压低声音道：“如果您我都死在这里，宋家和韩家怎么办？”
宋世疑皱起眉头。
“宋韩两家能够维持到现在，都是因为姐夫您战功赫赫。”韩颍道：“您是两大家族的顶梁柱，只要您在，两家就能生存下来，一旦您有个三少两短，我只担心.......！”犹豫一下，见宋世疑死死盯着自己，苦笑道：“姐夫，难道您忘记几年前和唐家的矛盾。唐家一直觊觎我们在三河的那块地，甚至故意挑起事端，如果不是皇甫将军出面，那块地早就被唐家霸占.....！”
宋世疑闻言，握起拳头。
“如果您真的出了事，皇甫将军还能为宋家出面？”韩颍又接近两步，低声道：“真要到了那时候，唐家一定会夺走我们的家业。”
宋世疑神色凝重，眸中厉色更甚，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姐夫，这次咱们带出来的弟兄，都是皇甫将军的直系人马。”韩颍轻声道：“如果全都战死在这里，全军淹没，皇甫将军的实力大减，以后就未必能斗得过唐开甲那伙人。龙锐军劝降之时，向我启诺过，只要我们缴械，他们不但不会伤害我们，如果我们愿意返回辽东，他们也不会阻拦。”
宋世疑点头道：“这倒不假。秦逍已经当众启诺，可以让弟兄们回家。”
“刚才他们已经告诉我，愿意回家的弟兄，等登记之后，让我领返来。”韩颍道：“我求他们也放姐夫返来，他们虽然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只说等回到辽西之后，再做决定。”
宋世疑吃惊道：“他们要让您带人返来？”
“是。”韩颍道：“如果一切顺利，至多有两千多弟兄会跟随返回。姐夫，我们若能为皇甫将军保住这两千多号人，也算是小有功劳了。”
宋世疑紧皱眉头，却不知该怎么说。
少焉之后，宋世疑才叹道：“皇甫将军治军严格，我只担心您返来之后，他不会轻饶。”
“如果皇甫将军真要砍了我脑袋，我也无话可说。”韩颍道：“我只盼皇甫将军念在我带回两千弟兄的份上，日后能多多关照宋韩两家。姐夫，您并非降将，当众与秦逍决杀，所有人都看到，所以皇甫将军不会视您为降将，如果龙锐军真的放您返来，皇甫将军肯定还会重用您。只要您在，那些人就不能将宋韩两家怎样。”
宋世疑少叹道：“韩颍，方才是我冲动了。您想的比我少远。”
“姐夫，秦逍和龙锐军是朝廷派出关，如今秦逍又被钦封为冠军大将军，若是我们继续与他为敌，那就真的是叛军了。”韩颍苦笑道：“您说咱们打下来，到底是为谁而战？”
宋世疑皱眉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我们血战到底，和手下弟兄们都战死在沙场，后人会怎么说我们？”韩颍看着宋世疑，道：“我们会不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叛贼？咱们的名声誉了，性命拾了，家业也迟早要被人夺走，这......这就是我们奋勇拼杀的结果吗？姐夫，您知道，我打小就想建功立业，想要留名后世。刚才我忽然想到，如果连自己为谁而战都不能搞清楚，又如何能够流芳百世？”
宋世疑微抬头，若有所思。
“姐夫，如果攻打驻马坡的是异族，是锡勒人，是渤海人，我一定会血战到底。”韩颍道：“就算战死，天下人也只会钦佩我为国拼死血战，也一定可以留名。可是与龙锐军厮杀，败了只能是白白战死，胜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既然如此，为何而战？难道真的是为了保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宋世疑想了一下，才道：“家族的产业，都是先人们用鲜血换来，我们这些后人，又怎能不保住祖宗留下的产业？”
“可是我们得到的产业，曾经不也都是别人的？”韩颍叹道：“就算是辽东军，之前许多家族拥有的产业，也因为各类原因最终没能保住。就如我方才所言，如果我和姐夫都战死了，身后的家业也同样会被人夺走。莫说这区区田地产业，就算是整个江山，不也是改朝换代？家父，我实在不想死后被人当做叛贼唾骂。”
宋世疑微一沉吟，终是道：“韩颍，皇甫将军若是从轻发落，以后宋韩两家就要依托您来维持。您说得对，家业不是最重要的，您不必和唐家他们争斗，为保全两家，该让的就让了，保住两家老少才是最为重要。”上前来，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韩颍肩膀，道：“您尽管来，如果皇甫将军不念旧情，真的杀了您，姐夫也不再和他们讲什么情谊，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您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