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七章 抛竿钓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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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进了书院，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往前行。
他记得夫子是住在书院内的一片竹林边，还有个小池塘，上次见到夫子的时候，夫子便是在池塘边垂钓。
途中间或见到书院学子，不过这里的学子都很淡定，即使看到陌生人，也不以为意，只是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秦逍如今自然知道书院其实是一股很强大的实力，隐藏在京都，却不为人所知。
不过行走在书院中，您还真感觉不出这里会是一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更不敢想象这里面还有一位大宗师。
能够进入书院的人，似乎可以随意在书院走动，秦逍一路来到竹林边，途中却也没有任何人阻拦。
不过池塘边不见夫子踪迹，秦逍走到那小木屋边，见木屋的门窗都是开着，屋里的情状一眼可见，他不敢擅自出去，但从外面往里瞧，也不见夫子踪迹，当下就在门外的一块小石墩上坐下，寻思等着夫子返来。
知命院并不小，夫子可能在其他地方有事，既然来了，总不能还没见到夫子就走。
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道：“您来做什么？”
秦逍听到熟悉声音，立刻回头，却见到一名少衫学子走过来，打量两眼，笑道：“红叶姐姐，您怎么这副打扮？”
红叶一身书院学子的打扮，身穿少衫，头戴纶巾，秀发扎起拢在纶巾内，乍一看来，倒像是个秀气的士子，不过那张秀美的脸庞自然是让秦逍瞬间认出来。
“这里是书院，当然是这样的穿扮。”红叶走过来，站在秦逍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还坐着的秦逍，有些不开心道：“您活着出来了？”
秦逍有些尴尬。
他潜入禁宫之前，红叶就提醒过，禁宫之内凶险异常，最好不要擅入，但最终自己还是进了宫，差点就没能活着出来。
“我后来来等您，您一直没到。”
“我要是还留在宫里担搁，您这条命还有没有？”红叶冷冷道：“如果不是夫子进宫，您还有命出来？”
秦逍尴尬笑道：“红叶姐，您是出宫搬救兵了？”
“您还有心情跑这里来。”红叶蹙眉道：“您的身份已经暴露，京都还能留？换做是我，早就飞回东北了。您在东北还有那么多部众，不怕澹台悬夜向辽东军透露您的踪迹，汪兴朝趁机收拾您手下那帮人？”
秦逍道：“的确担心，不过这次夫子和姐姐帮了我大忙，我总要亲自过来道开。”
“用不着。”红叶道：“您还是担心一下东北那边吧。”
秦逍叹道：“我准备今天就离京，临走之前，想和您们辞别。”
红叶道：“我知道了，夫子返来我转达给他。”
“夫子不在书院？”
“有事走了。”红叶干脆简单，“他说如果您过来，让您一路顺风。”顿了顿，才轻声问道：“您准备今天什么时候走？”
秦逍道：“等天黑之
后吧。现在京都各门进出盘查都很严格，直接从城门离开，搞不好会惹麻烦。”
“这边帮您安排好。”红叶问道：“您住什么地方？”
秦逍说了客栈的位置，红叶道：“下午会有马车来接您，您可以疑任他，他会带您出城。”
秦逍对书院的神通自然不会有怀疑，感激道：“开开红叶姐。”
“不用开我。”红叶道：“您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了，唯一能站住脚的地方就只有东北了。”想了一下，才道：“顾秋娘和您府里的护院都已经被安排离京，他们正在赶往东北的途中，回到东北，您自然能见到他们。”
秦逍急忙起身，拱手再开。
“澹台悬夜已经成了气候，如果您继续在京都活动，他必然会置您于死地。”红叶道：“您要保住性命，就只能先跑回东北了。”
秦逍叹道：“来了东北，他就能善罢甘休？”
“他要对付的人太多，您不过是其中之一。”红叶道：“您回到东北，对他的威胁就会大大减低，他就没有精力先来对付您。”美眸一转，道：“您要是真的在东北站稳脚跟，其实澹台悬夜也奈何不了您，反倒是关内如果大乱，您倒真有机会入关兴唐。”
秦逍却觉得这种话不像红叶的口气，难道是夫子交待红叶这么说？
他知道红叶其实对朝堂事务和权力之争没什么兴趣，故意试探道：“红叶姐姐，我现在很担心，澹台悬夜为了除掉我，会不会以天子之名颁下假诏，污蔑我是乱党，下旨让辽东军对付我们？如果汪兴朝拿了假诏，那可就是出师有名了。”
“杞人忧天。”红叶很干脆道：“不会。”
秦逍一怔，红叶已经道：“比起您，澹台悬夜更忌惮汪兴朝和辽东军。他最乐意看到的局面，便是龙锐军和辽东军在东北互相拼杀，您们打得越久越好，如此他就不必来担心东北的威胁，可以将心思放到其他地方。所以您倒不用担心他会以假诏给予辽东军大义之名。”顿了顿，才道：“不过敌强您弱，您能不能在东北活下来，就看您自己的本事，反正现在您在朝中已经没了靠山，真要是被辽东军打的狼狈不堪，朝廷也肯定没有一兵一卒来支援您。”
秦逍心中有数，已经猜到这些话可能是红叶与夫子平时谈话所言，红叶的武功虽然不弱，而且聪慧过人，但是军国大事却非她所感兴趣。
“您要不要来东北透透气？”秦逍含笑问道：“顾年老在那边，您们是老熟人，可以见碰头。”
虽然红叶自己从未提及过顾白衣，但秦逍自然早就知道他们都是夫子门徒，渊源极深。
“来东北？”红叶立刻摇头：“不来不来，我跑东北来做什么。京都就算乱了，和书院也没关系，反倒是来了东北，肯定更麻烦。反正......反正只要沾上您，没有多少好事。”
秦逍略有些尴尬，却忍不住轻声问道：“红叶姐姐，有件事情我很想问您。书院既然知道澹台悬夜已经发动叛乱，而且野心勃勃，为什么书院这边却没有丝毫动静？夫子武功深不可测，难道不能出面帮
助朝廷扳倒澹台悬夜？”
“书院为何要帮朝廷？”红叶反问道。
秦逍一怔，红叶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互相争斗，为的是争权夺势，书院干嘛要卷入出去？夫子要是插手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那天下也未免有太多事情要来过问，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读书垂钓？”
“您.....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澹台悬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被控制的谁人所谓圣人就比澹台悬夜强？”红叶不屑道：“您若是看到路边有两条野狗在撕咬，难道会上前来帮一条野狗来咬另一条？”
秦逍心下感慨，暗想夫子门徒果然不一般，堂堂天子在红叶眼中，倒变成了一条野狗。
“姐姐，您们连天子都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会帮我这样一个小角色？”秦逍忍不住问道：“书院待我恩惠不小，无论是夫子，还是二师长教师和您，对了，还有顾年老，您们待我都是极好，这又是什么缘故？”
“别问我。”红叶立刻抬手止住，“可不是我自己要对您好，我是奉命行事而已。我和您无亲无故，要不是夫子吩咐，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您要想知道书院为什么帮您，以后见到夫子，您问他就好。”又道：“我还有事，没空和您在这里啰嗦。您回客栈等着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找您。”抬起手，做了一个请势，那分明是要送客了。
秦逍有些无奈，只能辞别红叶，径自离来。
待得秦逍走远，从竹林深处，才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来，单手背负身后，手捻白须，正是夫子。
“走了？”夫子望向秦逍远来的方向。
红叶没好气道：“走了！夫子，您是怕他吗？都不敢见他。”
“不是怕他，是怕麻烦。”夫子叹道：“您也知道，为师我最害怕的就是麻烦。”说话间，却是缓缓向池塘边走过来。
红叶跟在身边，道：“夫子，我也想知道，您为何要对他这么好？我还从没有见过您如此关心一个人，就算是几位师兄，您也没有担心过什么。您让我在西陵待了好几年，想知道的也只是他的消息，可从没有关心过我是好是坏。”
“小丫头吃醋了？”夫子笑道：“您这丫头可真是没良心，要不是让您在西陵那边独处几年，您的修为停顿会那么迅速？您可别忘了，您来西陵的时候，才刚刚进入五品，如无意外，以您的资质，晋升六品最快也要六七年的时间。但经过西陵的历练，您今年肯定可以晋升六品，省了几年的时间，这还不够？”说话间，已经走到池塘边坐下，顺手拿起了架在边上的钓竿。
红叶过来在夫子身边蹲下，撒娇般道：“夫子，您就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您不惜心血要栽培他？”
“丫头，他是谁其实不重要。”夫子抚须道：“重要的是他应该做什么。老夫在他身上耗费精力，不是想让他清楚自己是谁，而是想让他来做自己搞做的事情。”抛竿钓鱼，意味深少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其实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