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一章 静观其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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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刺史府。
昨夜潘维行逢刺，一夜未睡，秦逍看到这位老大人的时候，老大人的气色很不好。
“乔胜功都招了。”潘维行开门见山，用浓茶洗了洗眉眼，示意秦逍坐下：“此人的嘴巴倒也严实，马少史审了半天，乔胜功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好在陈少监出面，听说乔胜功见到陈曦，知道了陈曦的身份，当时就吓得面无人色。”
秦逍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陈少监还没用刑，乔胜功就什么都招了。”潘维行这才喝了口茶，嗽了嗽口，吐进痰盂里，放下茶杯道：“谁人海玄，已经确定就是令狐玄了。”
秦逍问道：“乔胜功招供令狐玄是苦海将军？”
“正是。”潘维行微微一笑：“非但如此，乔胜功还供认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急着说，叫了人过来，道：“来看看马少史和陈少监起身没有，还有，将卫别驾和刘统领也一起叫过来。”
等人退下，潘维行这才道：“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乔胜功一行人进城，就是为了和王母会在城中的内应碰头。”
“内应已经查出来了？”
潘维行颔首，低声道：“老夫也没有想到，王母会已经在姑苏城潜伏了近十年。太玄观的黄阳道人，便是乔胜功一行人来城中街头的对象，乔胜功招供，太玄观就是王母会在姑苏城内的巢穴。”
这是秦逍意料中的供词，问道：“大人，这两伙人在城中碰面，想要做什么？”
“老夫先前让人查了一下，黄阳道人来到姑苏城快十年，而他前来姑苏城的时间，正是神策军在青州剿灭王母会之后。”潘维行端坐椅子上，轻抚少须：“所以可以断定，黄阳道人是当年青州王母会的漏网之鱼，逃离之后，扮作道士，来到姑苏，进了太玄观。这道士还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被他坐上了太玄观观主的位子。”看着秦逍，微笑道：“不过他来姑苏之时，老夫还远在京都。”
秦逍知道潘维行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无非是要摆脱干系，即使有失察之罪，主要责任也在前面几任刺史身上。
“黄阳道人在城中秘密发展王母会众，那道观里的道士，全都是叛逆。”潘维行靠在椅子上，冷笑道：“不过王母会在姑苏真正的头脑，果真是令狐玄。令狐玄是苦海将军，派人入城，与黄阳道人商议的正是造反之事。”
秦逍不动声色，问道：“令狐玄果真要造反？”
“他们定于八月中秋行事。”潘维行道：“到时候令狐玄率领太湖盗登岸，少驱直入，直接杀到姑苏城，而黄阳老道的任务，便是等到太湖盗杀过来的时候，在城中策应。他们到时候会召集城中的会众，从城中袭击姑苏城西门，夺下城门后，开城将太湖盗放出去。”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天恩眷顾，幸好我们获悉了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区区太湖盗，真的有胆量攻打姑苏城?”
潘维行冷笑道：“王母会本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乌合之众。不过他们攻打姑苏城，并非是不自量力，
乔胜功供认，拿下姑苏城之后，可以将扬州大营和杭州大营的兵马吸引过来，到时候那两支兵马前来救援姑苏，防卫空虚，王母会还会在扬杭二州趁虚而入。”
“果然是用心狡猾。”
“老夫一早就写了书疑，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扬杭二州，让他们小心戒备。”潘维行道：“姑苏这边，断然不允许王母会谋反。秦少卿，老夫已经连夜和他们磋议好了应对打算，今夜突袭太玄观，将王母会在城内的内应一网打尽，最好是活捉黄阳道人，此人如果落在我们手里，定然能审讯出更多的供词，说不定扬杭二州的王母会巢穴也能从他口里撬出来。”
秦逍皱眉道：“大人准备今晚就动作？”
“秦少卿放心，这桩功劳自然不会少了您的。”潘维行笑道：“昨晚如果不是陈少监，未必能那么顺利从乔胜功口中审出口供，今晚抓捕太玄观的逆寇，您也随同前往，一切顺利的话，老夫在折子里会为您表功。”
“大人，下官不是担心这个。”秦逍道：“如果这时候候对太玄观下手，会不会打草惊蛇，让令狐玄有了防备之心？”
潘维行抚须道：“老夫昨晚和他们也商议过，寻思着暂时不动弹太玄观，下一道命令，让令狐玄前来姑苏城，只要他过来，立刻将他就地拿下。不过细细一想，令狐玄狡猾得很，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进入姑苏城，即使给他来了命令，他恐怕也会找理由拒绝。如果只是这样，依然可以试一试，甚至可以向圣人请旨，让圣人下旨召他进京。”随即叹了口气，道：“可是董源被杀，这事儿已经传扬出来，令狐玄很快也会得到消息，这董源也是王母会在城中的内应，他既然出了事，令狐玄必然会猜到事情有变，那是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太湖。”
秦逍微一沉吟，问道：“董家昨夜发生的事情，太玄观也会知道，大人，黄阳道人如果是王母会内应，知道此事后会不会逃走？”
“乔胜功招供之后，老夫已经派人来监视太玄观。”潘维行显然对自己的及时反应很满意：“太玄观四周都有老夫安排的人，他们如果要逃走，立时就能被发现，所以此番他们是插翅也难飞了。”
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便见到马兴国和陈曦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陈曦精神倒还不错，马少史却还带着疲倦之色，显然并没有睡好。
“两位早!”秦逍打了个招呼。
陈曦只是点头，马兴国却有些得意道：“秦少卿，昨晚我和陈少监连夜审讯，还真是审出了供词，幸亏有陈少监在，乔胜功那狗杂碎见到紫衣监的大人，立刻就吓破了胆，该招的不应招的全都招了。”向潘维行拱了拱手，这才一屁股坐下：“海玄的身份已经搞清楚了，我昨晚猜的并没有错，真的是令狐玄，这海玄中的‘玄’字，我就估摸着和令狐玄有关系.....！”
潘维行咳嗽两声，马兴国顿时知道自己失言，毕竟昨晚潘维行还说不要因为一个字相同就轻易下决断，自己现在这般说，自然让老大人脸上无光。
“该说的老夫都和秦少卿说了。”潘维行道：“兴国，今晚抓捕黄阳道人，由秦少卿亲自带队，为
免打草惊蛇，就不要调动城外的姑苏大营兵马，还是让您手下的人直接动作吧。”
马兴国身为少史，手底下有一支守城兵马，人数不多，不到四百人，主要是用来守卫姑苏城的城门，而城中的治安，则是由知府衙门的衙差负责，少史府和知府衙门的兵力加起来也有六百多号人，再加上刺史府也有三百精兵，这近千兵马倒是能够维持姑苏城内的秩序，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调动城外的姑苏大营兵马。
圣人登基后，三州七郡叛乱，虽然最终被平定下来，但圣人却对地方上的兵马进行了严格的控制，曾经有些州府大营的兵力编制达到万人，土地辽阔的西川益州大营甚至有超过两万兵马，最终都被削减编制，如今除了少少数的州府还能有五千人编制，大部分州府大营不过两三千人而已。
马兴国道：“下官查过，太玄观现在总共有道士二十三人，即使全都是王母会众，也不足畏惧。下官抽调两百人，再从知府衙门那边抽调一百多人，三百人足以将太玄观的叛逆一网打尽。”
“知府衙门的衙差就不要动了。”潘维行想了一下，吩咐道：“从刺史府这边调一百五十人，其中五十名箭手，如此万无一失。”
刺史府的精兵自然是最有战斗力，而且三百精兵中有一百名是射术精湛的箭手，马兴国听说要调五十名箭手参加动作，更是欢喜，笑道：“大人放心，有这些人，必然活捉黄阳道人。”
“这是最重要的。”潘维行看向秦逍道：“秦少卿，这三百多号人就交给您，由您率领抓捕反贼。”
秦逍却是摇头笑道：“下官可以参加抓捕动作，但却不知如何指挥兵马，今夜之事，非比寻常，万不能坏了大事。”
“如此就让刘统领带队吧。”马兴国还真不想将这份功劳送到秦逍手中，也不好意思自己来抢，推荐刘宏巨道：“刘统领统兵有方，而且自己也是悍勇之将，大人，下官以为，让刘统领指挥今夜抓捕动作，万无一失。”
潘维行知道刘宏巨身为姑苏大营统领，只会这样的动作是小菜一碟，而且今晚的动作的确不能出现任何岔子，既然秦逍主动推辞，潘维行也不坚持，道：“那就让刘宏巨带队吧。”
“启禀老大人，刘统领只怕来不了。”门外传来卫别驾的声音，只见卫泰然进了门，向众人拱了拱手，这才道：“刚刚得到禀报，刘统领昨夜肩头受伤，没有妥善处理好，一大早就发起烧来，请了大夫来开药。”
马兴国皱眉道：“带兵将领，铁打的身子，矮了一刀就撑不住，刘宏巨这身子可是越来越不成了。”
“他昨晚也是辛苦了。”潘维行倒是很厚道：“而且他受了伤，今晚的动作的确不便参与。兴国，这事情还是您来做，能活捉黄阳道人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万不能让太玄观的二十三名道士有一个逃脱。”随即向卫泰然问道：“泰然，悦来客栈那边情况如何？”
秦逍立刻看向卫泰然，他记得清楚，屠阔海和令狐菀琼正住在姑苏南城的悦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