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对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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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凌晨的街头。
一排唐风复古作风的小店，依旧亮着灯。门店外五光十色的鲜艳霓虹招牌，还在不停闪烁，预示着夜生活彷佛还没有结束。随着其中一家居酒屋的门被推开，“哐当”一声，几个年轻人从中走了出来。
“北原律师。再……再见了，明……明天还要再接着请您……”森本喝得满脸通红，步履不稳，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在妻子的扶持之下，才堪堪站稳，大声说道。
“好呀，我可就不客气了。”北原挥着手，微笑回应道。
令人感到开心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今天晚上的欢宴也到了尾声。此时已经快要接近2点了。众人又在小店的门口热暄了一阵，才互相挥手道别。森本一手搭在石村的胳膊上，配偶俩人朝另一边的马路口走来，要来打的。
北原和宫川因为酒店就在左近，因此决定步行返来。
此时已经是三月，虽然已到了早春，但空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尚未完全消退的热意。尤其是在这凌晨时分，这种降温则变得更加明显。时不时一阵突然的冷风，让人会生出彷佛还在冬日的错觉。
北原走在街道上，看着近乎空无一人的街道，逐渐陷入了思索。
桉件虽然是暂时打完了，然而，江藤还要继续追踪下来。
该如何同大河原来一场面对面的会谈，却是一个难题。
替森本辩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借机刺探大河原的情报。
将他逼到自己的面前。
而眼下，法院作出无罪讯断，大河原此刻必然也在暗中不停活动，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搜查范围扩大化。等大河原一切都布置好以后，这份无罪讯断的杀伤力也将宣告消失。因此，窗口期很短，如果错过了机会，再想撬开大河原的嘴就难了。
宫川走在旁边，脸蛋泛红，轻轻地挽着身边同行人的手臂。她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以至于步履之间也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夜晚的气温下降得有点冷，还是出于对这位须眉的依赖感。宫川不自觉得将身子往他那边蜷了蜷，贴得更近了一些。
“北原。”宫川喃喃地唤了一声身边这位男伴的名字
“喝点饮料，醒醒酒吧。”
“嗯。”
北原来到一个自动售卖机面前，看着这里面的饮料，随即目光落在了蜜柠水上。蜂蜜和柠檬都是能够解酒的成分。随即，他按下售卖机的按钮，从钱包拾出几枚硬币，投入面前这台机械之中。
“哐当、哐当。”
售卖机应声而响，随即两瓶蜜拧水，应声落出。
要是这世界上的事情，都像是这自动售卖机一样简单，该有多好，北原禁不住想道。只要明确要买的东西，投入几枚硬币或者纸钞，就能够直接取得欲想之物。
有目的，有路径，有结果。一切清清楚楚、明显白白。
完全不会有困惑之处。
然而，现实中所逢到的事情，却是如一团乱糟糟的麻绳一般。不会有任何指示，该怎样选择正确的道路。有时候，不要说想出办理办法。人们就连面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甚至都不知道。
现在，森本贪污桉无罪讯断下来之后，各方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北原。”旁边的宫川痴痴地傻笑了几分，脸上已经是带了几分醉意，随即一个弯腰，抢先从售卖机一把抓出了两瓶蜜柠水，随即笑道，“
我给您拧开。今天不知道，我觉得我的力气会变得很大。”
“卡”一声，瓶盖被拧开。
宫川一只胳膊夹着一瓶水，手上的那瓶蜂柠水已经打开，随即颇有些神气十足地递给了北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酒精，激发了宫川内心那种喜欢照顾人的性子，她脸上挂着满是柔和的笑容。
“您在想什么。怎么出来以后，就看您一直在想事情。”宫川问道。
“没什么。”
“北原，我们晚上一起返来，看会儿电视好不好。”
“您父亲就在隔壁呢。”
“我来您房间看。”
“他要知道了，估计得提刀来见。”
“我不怕他。”
“您当然不怕他了，他要来找的是我。”
“北原，我想伴您。”
宫川轻轻地拽住面前这个男生的袖子。她知道她是一个很没用的女生，每次都是北原在办理着各类棘手的问题。她想替北原分担一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有时候宫川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感觉来，明显自从来到北原身边后，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
然而，她感到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在隔开着她和面前的男伴。
无论怎样，她都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自己想更接近一点他。
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做，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北原感受到身旁女子的情意，轻轻地揽住了她，一起肩并肩地继续朝前走。然而，纵然是女子如水的温顺，却也驱散不了对目前场面地步的忧愁。
在经过细细思索之后，北原目前有所关注的，不是大河原，反而是那位会计检查院的调查官结城。
法院作出无罪讯断之后，检察厅必然需要扩大搜查范围。而会计检查院正好就要来调查产研企业的事情，因此两者之间的利益就会变得一致。而在法院作出讯断之前，检察厅想宁事息人，想把事情的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和大河原想找出一个替罪羔羊来顶罪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两者利益则相同。
现在，法院讯断出来以后，大河原的利益反而就会同检察厅统一起来，因为检察厅现在也不得不来扩大收集有关产研企业的新证据。
之前，森本的利益是同大河原相统一。
而现在宣布无罪讯断之后，森本的利益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又与大河原变得一致了。因为，如果检察厅真的扩大搜查的话，如果再度发现疑似可以入罪的证据，那么有着复仇欲望的岩永绝对不会放过，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卷土重来对森本提起公诉。
而森本的利益一旦与大河原变得一致起来，那么就会同会计检查院的利益又发生了统一。
结城之前不希望仅仅只抓了森本，将所有追责推到这样一个研讨员上。而现在，在进行对产研企业事务进行全面追查的情况，刚刚脱罪的森本又有可能会因为结城的调查推进，而再度面临牢狱之灾。
这世间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般多变。
仅仅只是一纸讯断之后，敌能成友，友能成敌。
结城在今天之后，非常有可能倒向检察厅，将自己这边的情报出卖给检察厅，来换取两者之间的合作。
这是北原的判断。
如果背叛是已经确定的事情，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先人一步背叛。
结城出卖自己这边的情报，那么自己也必然要将会计检查院那边的情报当作筹码。
夜晚，这位男律师同身边的女孩走在这座古都的街道上。
在悠闲的散步之中，过来的同盟关系已正式宣告瓦解。当结城在酒吧之中约见岩永，准备反叛之时。那位年轻的男律师，也已做好了进行反叛的决策。
这两位头脑绝顶聪明的人物，不约而同地都走出了一样的行棋。
森本宣告无罪之夜——
北原与结城的同盟正式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