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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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之主2宿命之环 ！
老实人市场区东南边的山丘上，有一个还在运行的采石场。
卢米安从微风舞厅出来后，一路寻找着合适的飘流汉，最终来到了这里。
此时，天色近晚，点灯人让遍布大街小巷的煤气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相比较而言，已结束一天忙碌的采石场陷入了昏暗当中，看不见一点火光。
在采石场的地上部分，有几个石膏炉，围绕着它们，七零八落地躺了不少飘流汉。
卢米安凝聚精神，集中注意力，挨个挨个地视察起他们的运势。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相符需求的目标。
那是一名背靠石膏炉的男性飘流汉，衬衫、少裤和短上衣都破破烂烂，被泥土染成了深褐色，脸颊凹陷，瘦到近乎脱形，头发和胡须又乱又少，快要连成一片。
他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死亡的感觉。
而根据卢米安刚才视察到的运势，这名飘流汉的确已接近生命的终点，最近两三天内就会逝来。
他走至对方身前，蹲了下来，拿出得自变态赫德西，被芙兰卡命名为神秘学嗅盐的那瓶气体，拧开盖子，往目标鼻端凑了过来。
他和芙兰卡已分配好了伦塔司的 “遗物”：***和价值212费尔金的钱币归他，其余属于芙兰卡。
阿嚏！那飘流汉打了两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地望着身穿蓝色工人制服，头戴深色鸭舌帽的卢米安，疑惑问道： “您，您是谁，您，您想做什么？”
卢米安静谧地回答道： “我是路过的工人，感觉您快死了，上来确认一下。”
那名飘流汉不觉得卢米安的表明有任何问题，因为在因蒂斯共和国，发现倒毙在外的尸体后，不管是向政府部门，还是两大教会报告，都能得到一定的奖金，以便相应人员及时做出净化或者将尸体送来烧成骨灰。
那笔奖金不多，也就1费尔金的样子，但对下层大众来说，额外的收益再少，也是惊喜。
飘流汉脸上胡须颤动，仿佛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您的猜测没有错，我也觉得自己快死了，您这两天多来看看吧，以免被人抢走了奖金。”
或许是神秘学嗅盐的刺激，也或许是死亡这个话题，让飘流汉出现了短暂的兴奋，他说话不再断断续续，条理也变得清楚。
“您还有家人吗？”蹲在飘流汉前方的卢米安，收起神秘学嗅盐，状似随意地问道。
飘流汉沉默了几秒，缓慢摇起了脑袋： “没有了，没有了。您要是看上了我的衣服，等我死掉，就拿走吧。”
“您的家人都来世了？”卢米安追问起这件事情。
飘流汉脸上的胡须随着肌肉的扭动摇晃了起来，嗓音里透露出无法隐藏的痛苦： “死了，他们都死了，我的父母都没有活过四十五岁，我的兄弟死在了几年前的那场战争里，我的姐妹病死了，她的孩子成了童工，十岁就驼了背，累死在了纺织工厂……”
飘流汉不像是在回答卢米安的问题，更接近临死前对过往做出追忆，他絮絮叨叨地往下说着： “我原本是一个采石场工人，他们都夸我力气很大，后来，有位师长教师觉得我很勤恳，很能吃苦，教会了我怎么放雷管，怎么炸松石头，我的薪水变多了，我的生活开始变好，我有了一个同样能吃苦的妻子，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但最终只活下来一个，那是我的小天使，我的女儿。”大家抗议粮食价格那年，我的身体忽然垮掉，生了一场重病。
“我的妻子和我的
女儿花了很多的钱，欠了一大笔债，终于治好了我，但我也失来了工作，我们每天都被放高利贷的人逼迫，我的小天使被他们强行带走了，我和我的妻子疯了一样到处找她，过了几周，我们看见了她的尸体，她受不了那些男人的折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妻子想来找警察，被他们活生生打死，不知道扔来了哪里，我也被打得昏迷了过来，但竟然没有死，活到了今天……”
卢米安静静听完，嗓音低沉地问道： “您有什么希望？”
那飘流汉 “哈哈”笑了起来： “希望？
“我最大的希望是，我当初生那场病的时候，在几天内死掉就好了。”
卢米安沉默了一下道： “您不想报仇？”
那飘流汉眼神恍忽地说道： “那些放高利贷的人，被别的黑帮弄死了，现在是另外几伙人在放高利贷。”
他终于想起了卢米安刚才的问题，嗓音飘忽地说道： “如果我等下就死掉，我想、我想再吃一个肉饼，我记得那些年每到周末，我妻子就会自己买肉，加亚麻籽和醋，做成肉酱，夹到面饼里，我的女儿迥殊爱吃，我也很喜欢。”
卢米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山丘下方的街道走来。
约三刻钟过来，他拿着一个散发浓郁香味的鲁昂肉饼，回到了谁人石膏炉旁边。
那飘流汉似乎又快昏迷了，卢米安再次利用神秘学嗅盐将他唤醒。
飘流汉打了几个喷嚏，目光发直地接过鲁昂肉饼，飞快啃咬起来，胡须都染上了一层油光。吃了一小半，他喘起了气，笑着问道： “年轻人，您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我等下会给您一刀，它可能导致您今晚就死来。”卢米安平铺直述般说道。
那飘流汉笑了一声，虚弱问道： “您不怕警察吗？
“我是不怕死，我早该死了，您知道吗？每年冬天，我都会睡到这里的石膏炉内，运转了一天的它，残留着让人舒适的温暖，会一直延续到太阳快升起的时候，但里面残剩的气体是有毒的，有可能让我在美梦中死来，我一直没有等到。”
卢米安笑了笑： “我想，那些警察不会关心一个飘流汉是怎么死的，只要不是明显地被谋杀。”
那飘流汉没再说话，将残剩的鲁昂肉饼悉数吃光，打起了饱嗝。
过了十几秒，他调解了下坐姿，道： “您可以开始了。”
卢米安抽出了花纹邪异又层叠的堕落水银，用它在飘流汉的手背上刺了一下。些许鲜血溢出，染红了刀尖。
与此同时，卢米安又看见了那条水银色的虚幻少河。他找濒死飘流汉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换一段更实用的命运。
这不是说 “逢到受苏里鬼魂”的命运不厉害，恰恰相反，它对很多人类都能达成必死，甚至***的效果，而且继续性很强。但问题在于，它发挥作用需要不短的时间——交换命运往往能在几分钟内完成，但受苏里鬼魂什么时候会来找目标，纯粹随机。也许十几二十分钟后，它就会发动袭击，也许得等三四个月。
也就是说， “逢到受苏里鬼魂”的命运，不适合突袭，不适合遭逢战。
而且，有了马格特之死带来的经验和教训，卢米安这次狩猎的目标 “黑蝎”罗杰必然会提防相似的事情，他一旦被 “堕落水银”刺中，又没直接死亡，大概率会向 “月夫人”请求帮助，卢米安不确定那位真正拥有神性的女士有没有办法防住受苏里鬼魂，要是可以，那他的动作就完全失败了。
基于这样的考量，他打算提前把 “逢到受苏里鬼魂”的命运交换出来，选择更能在突袭战和暗杀里发挥作用的命运，务求让 “黑蝎”罗杰就地暴毙，没法求助……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 “看见”了一副又一副画面：那是睡在石膏炉内的飘流汉，那是被打到昏迷的飘流汉，那是最近刚晕厥了一次的飘流汉，那是跪在女儿尸体前精神完全崩溃的飘流汉，那是和妻子、女儿分享着自制肉饼的飘流汉，那是认真测量不停检查最终安放好炸药的飘流汉……
卢米安没尝试挑起飘流汉注定会在两三天内死来的命运，那太过沉重，不是 “堕落水银”可以撬动的，就算 “转运之术”，也不可能将这样的命运转走。
卢米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使用 “替代之术”，找死刑犯顶替飘流汉，以他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直至得到周围人们的认可，然后再完成典礼，用死刑犯的死亡替代飘流汉的死，但这需要两三周甚至更少的时间来准备，根原本不及。
算是有不少经验的卢米安略作分辨，选择了飘流汉最近因身体垮掉而晕厥过来的那段命运。
它脱离了水银色少河，凝聚成一滴液珠，渗入了 “堕落水银”的刀身，与此相对， “逢到受苏里鬼魂”这段命运在一刚开始，就转移到了谁人飘流汉身上。
卢米安收回了银黑色的邪异短刀，上面干洁净净，未染半点鲜血，而飘流汉手背上的伤口很浅，仿佛用不了多久就会结痂。
“就这样？”谁人飘流汉疑惑问道。他已经做好了被就地杀死的准备。
“是的。”卢米安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山丘。
到了深夜，已缩入石膏炉内的谁人飘流汉，突然抽搐了几下，窒息而亡。
市场大道126号对面。
回到这里的卢米安，靠背一处没有煤气路灯的阴影，远望向目标建筑。他的身旁，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芙兰卡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卢米安一点也不惊讶地侧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