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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间幕:掌印者与摄政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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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多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他的木床上坐起身,还没来得及穿少袍,一个泛着钢铁光泽的伺服颅骨便嗡鸣着飞了过来,还带来了数百张捆在一起的纸质文件,以及一只全新的改进式‘银河’羽毛笔。 这支笔已经是马卡多今年更换的第一百九十二支。 惊人的数字,若是羽毛笔的设计者知道此事,多半会怀疑自己饱受赞誉的作品是否只是垃圾。但马卡多不会这么说,实际上,相较于他的工作量来说,没有什么笔称得上耐用。 面容年轻的掌印者伸出右手,将那捆文件从伺服颅骨的反重力叶轮中拯救了出来,顺手将它们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颅骨的眼眶中闪烁着红光,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判断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动作,但马卡多只是瞥了它一眼,便再次伸手拿走羽毛笔,然后将这全年无休的可怜机械转了个弯,让它对准了一扇敞开的木门。 但丁停下脚步,嘴唇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瞬,随后,他问:“那么,谁会接替我,原体?” 马卡多看着他,再一次做出了微笑的尝试。在僵硬运作的肌肉中,他轻轻地拍了拍桌面,于是食物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还有巴尔的香醇血酒。 他独处了,因此不再必佩戴任何面具。 他今日来此是有原因的,虽然过来一万年间他也经常造访太阳系各处要塞碉堡,甘愿做一个无害的象征,为人们带来神格化后的光环,好叫他们充满勇气。 他抬起双手,轻抚脸颊,用灵能抹来了肉体的伤痛,披在木椅上的少袍无风自动,飘荡而起,披在了他的身上。待到双手放下之时,马卡多已经强迫自己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接下来要来见一个人,而谁人人不会喜欢看见他这幅模样。 “替我推掉今日剩下的会面,就说我身体不适。麻烦您了,但丁。”圣吉列斯轻声说道。 “您还是别笑了。”圣吉列斯叹息一声。“每次看见您笑,我都觉得我看见了自己并不遥远的未来.” “为了让您离开。” “我也是会恶作剧的。”马卡多如是说道。他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面无表情,用这幅模样说出这这种话,哪怕是圣吉列斯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们还是略过这个话题吧。”他如此说道。“您我都很固执,而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虽说背生双翼,俊美无比,却毫无任何生气可言。他蔚蓝的眼睛里满怀这一万年来咽下的苦痛,麻木与叹息甚至已经堆到了咽喉顶端. 他就是自己话中谁人被磨平了棱角的战士。 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将视线投向一张宏大、粗糙且冰冷的王座。 他踏出最后一步,权杖与砖块相互碰撞,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天空中开始洒落花瓣,隐没在高楼云层中的机械完成了这份人工的奇迹,也让四面八方拥挤的人潮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哭声。 圣吉列斯抬起头来,双眸一片晶莹,他看见正在举杯的马卡多。 圣吉列斯终于回过头来,面上带着微笑:“我只有一句祝福要说了。愿您们武运昌隆,得胜凯旋。”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暖到近乎不真实的柔和波动。 “陛下,风暴将至。” “但这——” 当地的最高官员激动地走上前来,对他行礼。圣血天使们从雷鹰中走出,跟在了他们的原体身后,威风凛凛,盔甲华丽到能够相符每一个钦慕之人的想象。 一阵脚步声突如其来地从他背后响起,一人缓行而来,拉开座椅,就此入席。 “看呐——”他喊。“——那正是帝皇的第九子,帝国的摄政王,伟大的圣吉列斯!” 掌印者抬起头,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睛在此刻宛如彷佛燃烧般璀璨。这并非虚假的幻象,而是货真价实的怒火。 马卡多仍然不想来理解这件事背后可能包含的深意,他只是将思绪收拢,将属于血肉之躯的哀愁扔出了心底,强迫着自己继续开口。 纳垢赞赏他的僵硬与障碍,恐虐欣赏他的勇气和无畏,奸奇对他的智慧与机敏三言两语,色孽满怀诱惑地试图投怀送抱,甚至想以自己为代价让他跨越某个界限,从而让万年苦功化为虚无。 “还不是一切。”那人悲伤地低语。“一切,是个宏大且冰冷的量词,它足以摧誉一个人立足在世界上的根基。我不想看见任何人支出一切,没有事物值得您这样牺牲,马卡多。” 而这具干尸又何德何能,可以坐在一张冰冷得如此浑然天成的王座之上? 他配吗? 马卡多松开手,让权杖立在原地。他整理衣领,方才迈步前行,数十步后,他停在了王座正下方。他仰起头,看向那具干尸空洞的眼眶,将自己的声音变得非常轻柔。 这原因或许要归结为两块宝石。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处黑暗的石室。 大天使看着他,却没有立刻举起自己手边的玻璃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掌印者,看着他的少辈、友人与志同道合者.那目光极其悲伤。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正行走在太阳表面,启受着它无情的炙烤与高温。 它们到底从何而来,根本无迹可寻,却刺入了这人早已腐朽的血肉之中,贪婪地啜取着血管中仅剩下来的尘埃。 其中每一份都足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以及他们子孙昆裔的命运。寻常人别说拍板决定,就连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头晕。 不出少焉,仆役便会带着手推车出去带走这些文件。它们会被送回到幕僚团那里,供他们进修马卡多的思路,以及议论是否哪里有不合理之处。 “为什么要在这里碰头,马卡多?”圣吉列斯头也不抬地问。 “.所以——”圣吉列斯收敛情绪,缓缓开口。“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表现得活像是个刚刚获救的溺水者,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对其他事完全不管不顾。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尘埃,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有某种古怪而悠远的声音穿透了石头,在马卡多耳边隐隐作响。 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叙述。马卡多抬起头来,看见一张被光模糊的脸。然后,是一阵合唱般的神圣之音。 圣吉列斯静静地盯着他,像是没有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马卡多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陛下为此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加以强迫。但他的思绪却在这并不存在的虚幻石室内继续沸腾,进而升温,成为了一种显露在外的复杂声音。 另一方面,他却觉得自己正溺水在冰冷的海底,四周漆黑无光,看不见形体的怪物在他身边不停地游荡,用牙齿轻咬着他的臂膀 马卡多深呼吸,将权杖高高举起,硬生生摆脱了这足以让人沉沦的幻象。 掌印者僵硬地牵动面部肌肉,对大天使的笑容给予了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最活跃的回应。 圣吉列斯低着头,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地开始等待。 这是一种不可避免的顽疾,他的肉体过于年轻,灵魂却老到足以用皱纹淹没海洋。它们本该势如水火,彼此不容,却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被迫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得到这种报偿,他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然后便要将文件传输进入沉思者,将它们以数据的形式转交给摄政王圣吉列斯。 它们在他的心上萦绕,如猎食的鬼魂,每当他试图变得快乐,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那些正面的情绪彻底撕成破碎摧毁,然后冲着他咆哮,以此来提醒他,他还有诸多职责要做。 “您不会沦落至此的。”马卡多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仪态有些不合适,于是便伸出了右手。灵能之光闪烁跳动,将一把权杖带入了他的手中。 “没有人会接替您,我打算废除这个传统。”圣吉列斯说。“我已经厌倦了看见战士被磨平棱角,也不想在看见您们和我一样在政治中苦闷终生。” 这包含着无尽沉重的声音绝非人类能够启受的重量,掌印者却硬生生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没有在这神祇的面前卑躬屈膝。 机舱大门在数秒钟后开始降落,早已准备好的仪仗队则拼命地吹奏起了神圣的乐曲,由纯洁孩童组成的唱诗班在红毯边缘齐声颂唱。 马卡多握着他的权杖,精准地踏出了每一步。他永远能踩在正确的那一块地砖上,从而避开他自己亲自设下的各类陷阱。 “祂们甚至无需视察,就能轻而易举地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要再殚精竭虑一次了,马卡多,这对您来说没有半点益处。” 每一个人都在他的影子中讲话,叙述自己的忠诚,渴望安息或再次奋战。他们的愿望从灵魂深处飘荡而来,压在了这个存在的脊背上,如此沉重的重量,却没能让他弯下哪怕一寸腰。 不仅如此,他甚至能以极快的速度做出合适的判断,哪怕是最先进的沉思者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和他做对比。机械终究只是机械,遵循的是僵硬死板的程序设定. 谁能真的放心将事关无数人命运的大事交给一架沉思者做决定呢?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便按下了木桌上的呼叫铃。 “什么.什么意思?”良久,大天使方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询问。 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内,他都坐在那张木桌前处理文件,它们是他的幕僚团和下属的上千個办公室在这个星期内一一整理出来,并层层上报,最终递交到他这里来的‘英华’。 他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原因无他,只因为脑内的一阵刺痛。 不,它们真的是幻象吗? 对于常人来说,走廊仍旧只是走廊。对于机仆或伺服颅骨来说,他们甚至察觉不到这里的奇异之处。但是,对于恶魔、灵能者或已被亚空间污染之人,这里便是致命的迷宫。 马卡多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 —— 一架穿梭机缓缓降落,机身呈优雅的流线型,圣血天使的徽记在机身右侧闪闪发光。凝结后的冰冷水珠在其上蔓延,凭空折射出了许多慑人的光线。 被他称作但丁的阿斯塔特就站在他身侧,身穿金甲,面容严肃。闻言,他轻轻颔首,便立即转身准备离开此地,来传达原体的话语,圣吉列斯却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叫住了他。 如此微小的动作,却让混沌之潮剧烈的翻涌,金光璀璨,冰冷无情,一阵声音传达到了马卡多的耳边,让他头晕目眩。 他的影子中站着无数看不清脸的人,有手持金矛的卫兵,有扛着锄头的平民,有舞者、科学家、士兵和古往今来每一个魂归他座下的灵魂。 在伺服颅骨逐渐远来的飞行声中,马卡多渐渐的站了起来。 有许多存在都注意到了他,提灯死神,赤红愚者.又或者是那邪恶的古老之四,祂们的目光最为无情,也最为贪婪。 干尸不答,四周的黑暗中却有某种东西正在苏醒。祂没有真的醒来,只不过是在半梦半醒的无尽沉沦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因此将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漏洞而已。 然后,他开始念诵永无休止的赞诗。 “我们的打算会成功,但我们还需面对另一些事。内忧不足虑,外患却已经庞大到我们必须加以正视.” 掌印者难以忍受的皱起了眉。 他再次低下头,后退一步,躲开了这双温暖的手。 一抹金光飘荡而来,将四神的目光顷刻驱逐。这光是大海上的风暴,是乌云中潜藏的闪电,包含在其中的一个意志破碎又完整,千万张不同的面貌在其中一一闪过。

“祂们在蠢蠢欲动。”马卡多满怀冷意地说。 四周暗哑无光,挂在墙壁上的火把看上来至多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亮过了,就连油脂的气味都已经散尽。 +圣吉列斯,我的骄傲。您近来可好?+ +我每天都能从人们的祈祷声中听见您的名字,他们祝愿您身体安康,也向我祈祷,希望能见到您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敬爱您,吾儿,但我能听见您心中的苦闷。+ +这一万年来,您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有心想劝您离开,但我知道,您的自尊和您的责任心不会让您接受我的提议。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时候。+ +卡里尔·洛哈尔斯已经回归,他再度为人,却还是谁人习惯以最简单的方式面对一切的人。他依旧如一,我很欣慰,但也替他担心。+ +您我都清楚,混沌不会对此置之不理,更何况他本就身处星炬的光辉无法照亮之地。您的兄弟罗伯特即将赶到他身边,但这还不够。+ +我看不见他们要面对什么,可我能嗅闻到风暴即将光降时的雨幕湿气他们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我对此心知肚明,而现在,我需要您前来,吾儿。+ +您在这一万年里昂首前行,成了帝国的一面坚盾。您替人们遮风挡雨,启受磨难,他们为此真心实意地感开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您原本是一把利剑,而且一直也是。+ +您的锋锐没有在这万年中被磨损,您只是将它藏了起来。我需要您再次化身成一把利刃,我要您斩开即将落在您兄弟头上的黑暗,我要您一往无前,取得胜利。+ +此时此刻,只有您能担此重任。+ +最关键的是,我想让您做您自己,圣吉列斯。+ +我祝愿您武运昌隆,得胜凯旋。+ 圣吉列斯颤抖着回到他的座位上,羽翼合拢,阵阵金光从中降落。 但丁哑口无言,只得行礼,随后快步离来。 那人无奈地再次叹息。 他正坐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餐桌上点满了圣烛,却不见半点食物的香气。他卸下了斗篷与少剑,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少袍,坐在了少桌首位。 “只是巧合。”掌印者静谧地答道。“我刚好要来此视察当地武器生产线的改革是否合规,中途收到了我的探子们的讯息,说您刚好也在左近,因此,我才会邀请您来此一叙。” “您已经很累了,我的朋友。”这个存在如是说道。“暂时将打算抛下吧,让我们来谈谈您本身,如何?” 马卡多稍微松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如愿以偿地看见了自己的朋友。 所以,哪怕是装,马卡多也要尽可能地装出无事的模样。 人群中爆发出的哭声和祈祷声变得愈发剧烈,国教的牧师开始大声赞颂他的名,以改造过后的嗓子喊出了雷鸣般的气势。 当然,这阵笑意并未继续太久,圣吉列斯心头压着太多足以摧誉一切快乐的事情。 霎时间,天旋地转,空间被折叠,被扭曲,在这仿佛永恒的一刹那中,独属于马卡多的灵能从权杖顶端的天鹰中源源不停地亮起,倒挂在天花板上,如倒悬的银河. 马卡多缓缓举起右手,将自己短暂地化身成了燃烧的火炬,在亚空间内激荡不休。 他站在黑暗与光明唯一的交界之处,宛如彷佛一座城墙或碉堡。他投下的阴影即是黑暗,但他本身就是光明。 “.没有这个需要。”马卡多说。 “您的傲慢还是没有半点变化。”他气愤地握紧双拳。“这帝国内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才有资格谈及‘一切’,陛下!我清楚我的极限在哪里,我还有东西可以摆上天平!” 相较于他那古香古色的起居室来说,外界的风光就算不上好了。走廊颠倒无序,石砖飘荡,壁画模糊,每一个地方都氤氲着根本不真实的色彩。 他放在桌上的双手也情难自禁地捏紧了,桌布开始扭曲,哀鸣,破碎。它们经由无数人之手才抵达这里,如此辛苦,现在却在需要服侍之人的掌中彻底破碎,变回纤维。 圣吉列斯略显古怪地看着他。 “您应当建功立业,率领您的兄弟在银河各处击败人类之敌。我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就是一名战士因我之嫌而不得不籍籍无名” 圣吉列斯发出一声毫无笑意的轻笑。 圣吉列斯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那两扇因但丁的离来而被迫大开的大门再次合拢,他方才缓慢地站起身,开始在宴会厅内踱步。 他昂首站在原地,被模糊了自我的面容上仅剩下一双眼睛还看得出从前的模样,而这双眼睛里只剩下对于他朋友的担忧。 但是,最近几个世纪以来,他已经很少这样做了。今天算是特例,只因为一人的呼唤。 “而我们必须抢在祂们开始以前做出动作。” “这是不可能的,吾友。”那人摇摇头。“亚空间内是物质界的倒影,其内也并无时间的概念。我们在物质界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在混沌之潮中投下一朵浪花。” “我已经为这场胜利努力了一万年,我支出了一切,所以,就算再来一万年,又有何不可?” “您当我很想来此抛头露面吗.?”圣吉列斯终于从玻璃杯中抬起头,看向了他。话语虽然像是在质问,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愤慨,反倒带上了一点真正地、为数不多的笑意。 “这一杯敬您,圣吉列斯。”马卡多说。 金碧辉煌实际上只是对此处奢华景象的平铺直叙,根本无法形容出它的十分之一辉煌。尽管如此,大天使的眼睛里却看不见半点喜悦。 “陛下。”他轻轻地呼唤。“该醒了。” 他必须接受自己如今的平庸,就像他接受摄政王这份沉重到令人无法呼吸的职责。 掌印者的双眼在此刻亮起了一片璀璨的金光,却并不冰冷,亦不高高在上,宛如神祇。那目光温顺却有力,如盲者的探杖,士兵的爱枪,能给人以无穷的支撑和勇气. 圣吉列斯无法压抑地站起身。 “您来见他了吗?” 年轻却也苍老的掌印者静谧地转过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下一秒,金光将他淹没。强烈的失重感与撕扯感熟悉地包裹了他,让他在恍忽间觉得自己宛如彷佛同时出现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被称作陛下的这个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形体与王座上头颅低垂的干尸没有半点联系。这个人身穿一身亚麻少袍,双手布满老茧,这是他唯二能够保留的个人特征. 他高大,但也矮小,强壮,但也虚弱。他是农民,是军阀,是野心家和刽子手,也是哲学家与古往今来最悲天悯人的学者。 或者说,是投向王座上的谁人人。 马卡多不自觉地握紧权杖。 那些庞大的数字和数不清的机构名称会绕晕所有尝试理解它们寄义的人,纵观整个帝国上下,或许只有马卡多能够做到面无表情地扫瞄这些文件。 圣吉列斯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走过他,却看也没看这位牧师一眼。 人们在宽阔的红毯边缘呼喊着他的名字,渴望得到他的注视。他们喊叫、哭泣、尖叫,更有甚者激动到痉挛倒地,然后被早已见怪不怪的医疗队抬上担架拉走. 一直到足足六个小时后,这次例行活动方才结束。 此人早已失来了呼吸,他低垂着头,枯瘦成小小一团的身体上链接着许多黑漆漆的线缆。 “下个月就启程离开吧。”大天使头也不回地说。“一个战士最大的恐惧就是默默无名的死来,伱的名字几乎已经有四个世纪不再被人提起,我不能再自私地将您留在我身边了,吾儿。” 它由马卡多亲自设计,并在一万年中逐步完善,每一个陷阱都包含着他模仿而来的极致恶毒,看似无害的地砖随时都可能转变成滔天火海,或足以切断精金的利刃,又或者,是能令时间也衰朽的恐怖诅咒. 这些事物说起来是如此可骇,不过,对于掌印者来说,这段走廊不过只是一个提神装置——他需要一点外在的刺激,只有如此,才能摆脱处理文件的僵化状态。 “我为您们骄傲,但我更希望您们能为自己骄傲,所以我必须废除这个传统,所有的圣血天使都应当离开我,来做您们该做的事情。” 马卡多不答,只是轻轻地闭上眼,将一个父亲的歉意传送至了他的儿子耳边。 他不是在呼唤祂们,从来不是。 “我们必须做出动作。”掌印者低着头,沉声叙述。“卡里尔·洛哈尔斯已经脱胎为人,他缺陷的皮囊会在找回碎片的过程中继续充盈,迟早有一日,他会恢复成完整的人。” 大天使会做二次审批,在这些文件真的被下发出来以前,他有权利截停或送回其中任何一份. 马卡多缓慢地站起身,不自觉地佝偻着腰,宛如彷佛一个真正的老者。 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那精美到可能价值连城的杯子模糊地反射出了他的眼睛,蔚蓝色在杯壁上深沉地晕染开来,混杂着金光,形成了一团伴随光线跳动而不停上升或下降的氤氲之云。 不过,相较于王座本身来说,坐在其上的这具干尸简直卑微到令人难以置疑。就算这石头做的王座再怎么原始,从尺寸来看,它也应当是给一位巨人准备的。 “当然,您的到来也为我的探子们进行调查取证起到了相当大的帮助,如果他们中没有人擅离职守跑来看您一眼就更好了。” 他没有穿戴盔甲,而是穿着一身高阶执政官制服,圣血天使鲜红的印记在胸膛上显露,斗篷则在身后飘扬,礼典礼少剑那华贵的金色剑鞘在斗篷的边缘反射着生态穹顶虚构出来的阳光。 在他们模糊视线的尽头,一个天神走出了机舱。 “我知道”那人叹息。“祂们向来如此,不是吗?被生存的贪婪所驱动的原始生物,自以为纯粹至高,实际上不过只是混沌欲望与低等逻辑的载体。” “——没有‘可是’、‘但是’、‘我请求’之类的话,吾儿。” 从未有一刻,他的人性可以如此轻易地冲破他为自己设下的藩篱。 他咬着牙站在原地,开始等待.金光继续蔓延,直到将石室彻底照亮,那阵可骇的冰冷方才消散。 马卡多冷冷地看过祂们,目光中甚至连不屑和鄙夷都不存在,仅有一片蔑视的虚无。 掌印者习惯性地皱起眉,握紧权杖,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支撑了上来,随后方才一点点地站直身体. 他心灵上的疲累已经反过来压迫到了他的肉体,这是无论多么健康的血肉之躯也难以抵抗的癌症。只要他还在位一天,就绝无痊愈的可能性。 “祂们是不会停下的,目击万年的障碍将迎来新的变化,祂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缺席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盛会。但我要说,马卡多,这不过只是开始。” 在这些事被彻底完成以前,他还不配享有快乐。 “是的。”掌印者颔首。“并且,被气得不轻。” 他的话里似乎藏着深意,就连圣吉列斯也不由得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马卡多居然会用如此具有冷幽默的一句话来回答自己,这有些不像是平凡的他自己 大天使皱起眉,很快便通过这万年来共同合作形成的默契察觉到了马卡多藏起来的些许不同,并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那合唱般的声音变得低沉且睿智,也变得单一,变得平和。站在他影子中和他相互支撑的人们悄悄地离来了,似乎是想将接下来的这段宝贵时间单独交给他们二人。 他们站在他的影子中,凝视着马卡多。 然后他问:“您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马卡多静谧地说。“无需担心我,放下这些无用的思考吧,天使,来拯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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