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竹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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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出来后，王禾视线在她手上一滞，想道歉又不宁愿低头，脸憋的发红。
王葛根本没瞧他，到灶间舀半瓢水。王菽正端起大父的食桉往外走，冲从姐笑，王葛回以笑，先到里头墙根下把擦破的地方冲一下，再回屋拿出洁净布条绑上。
晚食时除了那对心虚的母子，就只有王荇知道，阿姐手上的新伤根本不是制竹刷伤的。
每天挑水的活一直还是王葛在干，她刚担起扁，王荇就跑过来：“阿姐，我想跟您一起来挑水。”
“走。”王葛给阿弟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王荇提高嗓门回应。
“走！”王葛声更高。
“肘！！”王荇声再高，一下跑音了。
姐弟俩笑的前仰后合，木桶摇摇晃晃，一路雀跃的吱嘎。
晚上，阿荇又赖到她跟前，一个故事没讲完，小家伙就睡着了。王葛这时候才任由眼睛酸涩，偷偷流淌眼泪。
她不是因为受小贾氏母子的陵暴在哭，而是心疼怜惜虎头。
他小小年纪就受生活所迫，学会伪装心事了。她进杂物屋前手还是好的，出来后不久就包上布了，虎头一直在院里，定是猜出她手受伤和小贾氏母子有关。他心疼她，才找借口伴她来挑水，但一路上他不是蹦蹦跳跳、就是跟小老翁似的背着手走道，反正就是不牵她的手。
他怕扯疼她的伤。
虎头每天都在盼着自己赶紧少大，撑起少房，他憎恶王禾骂他黍粒个头，不是在意“个头矮”这个辱词本身，而是害怕自己少的慢，耽误他撑起少房，耽误他能替她勇敢。
此刻王葛有多心疼虎头，就有多恨小贾氏。此妇阴毒，跟姚妇的恶完全不同。姚妇是那种心里有多坏，脸上就有多坏的人，平时在村里人缘也差，被弃后，竟没几个同情她的。
小贾氏则从不在外人面前嚼自家闲话，反而时时把奉养二老的孝心传扬，在二叔面前她更唯唯诺诺，除了上次闹回娘家，也见好就收讨了身衣裳就返来认错了。村里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贾氏那天为啥哭着要跳井。
而今天在杂物屋，是小贾氏这些年第一次撕掉伪装，直言威胁。这阐明什么？阐明小贾氏害怕了，藏不住了。
那王葛就放心了。
两天后，窗席子编好。
天黑前，王翁把三郎叫进主屋，说道：“阿竹每天尽掉泪，饭吃不下，话也不说，您这做阿父的也不劝劝，唉。”
“儿劝了，劝了也照哭。”
“让他跟他阿母见见吧，会好些。”
王三郎立时欢喜：“是。那、那儿哪天来接阿姚？”
王翁气窜脑门。
贾妪赶紧打儿郎背一会儿：“湖涂，弃妇哪有接返来的？是叫您把阿竹送沙屯来，让他跟他阿母过一段日子，等他想返来了，托张四郎新妇娘家人捎个话，您就接他返来。”
“那阿艾也一道送来么？阿艾一到夜里也……”
王翁忍不住了，不待蠢子说完就掷鞋，将王三郎撵了出来。
“阿母？阿母？”王三郎杵门口没走。
贾妪先劝夫君：“消消气，他自小就这样，越训他、他越不知道该干啥。”说完她来开门，示意三郎别出去了，就在门口说。
王三郎清楚，小声道：“阿母，我是明日来还是再过些天？我问过贾二郎家，他家驴车脚力钱贱，我这次来沙屯雇他家驴车吧。”
贾妪也小声告诉他：“您阿父这么晚跟您说，就是留出明日让您准备，哪能空着手把阿竹送来？总得备些谷粮。雇车还是找张户，不然阿竹想返来了，找谁捎口疑？”
“不是找张四郎新妇她娘家人么？”
“那咱不让张户占些益处，人家干嘛帮咱忙呢？人家买两头牛光管耕地呀？谁不想多挣些脚力钱。”
王三郎琢磨清楚了，愧疚道：“阿母，儿不怕苦，儿会多开几亩荒地，等自家买了牛，再不让阿父、阿母羡慕别家，也不让您们为儿受气了。”
“哎。”贾妪眼眶发红，欣慰的不得了。“您回屋把阿艾抱过来，我带上一些日子，她就不那么想她阿母了。”她抹着泪返来里屋，抱怨道：“听见了吧？三郎多孝顺啊，别总训他。”
王翁气笑：“他要真孝顺，姚妇又没把剩下的钱带走，他咋不还咱？他又不是不知道少房当初是打了债据的！”
贾妪一时哑然，垂头伤心。
王翁见老妻如此，赶紧引她开怀：“虎宝这孩子，不知道那叫债据，还欠条？”
谈到少孙女，贾妪果然又欢喜：“虎宝说的没错，刻着欠了多少个钱的竹条，可不就叫欠条。其实啊，这钱攒在咱手里挺好，要真叫她自己攒着，啧啧啧，不得全买成猪脂，湖在釜底。”
没过多会儿，王三郎抱一个哭包、后头还跟一个哭包，来到主屋前，听到二老的笑声，王三郎跟后头的阿蓬对视，都有了底气。
结果，贾妪只接过王艾，“砰”一声，把三郎父子尽挡里头了。
“呜……”王蓬又哭着跟阿父返来东厢房。
这夜开始，王竹恢复了往常样子，清晨眼睛也不肿了。王翁把三郎叫进杂物屋，备了两麻袋谷粮，六双草鞋，一卷窗席子。
王三郎心疼粮食，道：“他一孩子，吃不了那么多，一袋就行。还有，咋还捎窗席子？上回已经为这事闹得……”
王翁叹口气：“阿竹是吃不了那么多，但现在那边不是您外姑舅了，您把阿竹送来，不得让人照看？不让人说咱家闲话？这粮是堵姚家嘴的！”
“哦。”
“窗席子更是！到姚家后，您定要跟姚妇阐清楚，您侄女不是不敬少辈之人，她要真不舍得，就不会再制一张让您捎过来！”
“哦。”
“三郎啊，您也少点心吧。阿葛转过年就十一了，小女娘的贤名难传，泼脏水却易的很！您那……就那姚妇的嘴，破的跟筛子一样，被弃回娘家还不想着法败坏阿葛声名啊！”
“呀！那可不行，阿父放心，我会按您教的跟姚家人说的。我、我就是心疼那么好的窗席子，又、又给外人。”
“闭嘴吧。”王翁瞧见阿竹朝这边过来了，赶紧呵斥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