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此消彼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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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罢,纷纭不语。
一时间,场中悄然默默无声。
“若是我等使用马匹呢?”突然,斜里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听了这话,眼珠子齐齐转了过来,杨霆风与萧狼也俱是一惊,细细望来,只见黑暗中,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眼光硬冷,神情肃穆的青年将领缓缓走来,每走一步,全身衣甲猎猎而动,咔咔作响,沾满血迹的脸,掩映着火光一串一跳的,活像地狱来的修罗恶鬼。
不消说,正是那位夜北铁骑的少将军。
看来,在此危急时刻,他可总算醒了。
“见过少将军!”贺若屹与老木向来者一掬到地,其他人等也如法炮制。
青年将领一扬手,说道:“诸位叔伯不必多礼,我们是袍泽,是生死兄弟,不兴这个。”说罢,他迅速扶起贺若屹与老木几人。
贺若屹迟疑道:“少将军……”他想道出军马已经拾失的实情,但又有些犹豫难言。
老木倒是神色坦然,再次跪倒,磕头道:“少将军,是属下命令大家放弃军马,避入此地的;在下失了军马,自知罪该万死,与老贺和众位弟兄无关,是杀是剐,木仑绝无二话。”
说完,他做出自缚双手的状态,准备引颈待戮。
贺若屹望了一眼,也跪了下来,众人皆回目望着青年将领,也不知他如何处理。
青年将领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渐渐地道:“此事罪在我,与尔等无关,两位叔伯,您们就起来吧。”说完,他踏前一步,又将二人扶起。
众人方才少吁口气,分列两旁,站定。
青年将领点点头,又转向杨霆风与萧狼,作了一揖,抱拳正色道:“在下,‘夜北龙城守’贺娄一岳,多开二位兄弟相助。”
“贺娄一岳。”萧狼对紫塞各级将官的姓名模样,都记在脑中,知道这位年轻将官,乃是夜北已故统帅——贺娄重赞的少子,遂抱拳道:“贺娄大人不必如此,按军阶,该是我等向大人行礼才是。”
杨霆风也错步上前,向贺娄一岳抱拳作礼。
贺娄一岳见状,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拖住,摇头道:“杨兄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四周刹间悄然无声,众人惊骇的目光都凝在杨霆风身上。
杨霆风也是一愣,虽说入伍八载,但一直在探马营站岗,认识的将官,还真是不多。
他搞不清楚状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遂斜眼瞟向萧狼。
殊不知,萧狼与众人也有同感,心想:“这杨兄弟,究竟是什么路数,怎么连夜北少帅都如此恭敬……”
贺娄一岳咳嗽了下,便打断众人思虑,躬身道:“诸位,杨兄弟乃是前朝西魏柱国大将军杨祯公之孙,我北胤十二大将军杨普六茹忠公(杨忠)之侄.......”
他话音刚落,众人呆的呆,傻的傻,张嘴的张嘴,瞪眼的瞪眼,活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萧狼更没想到他的身份,大感意外,暗忖一会,将目光落在杨霆风身上,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杨霆风听得一阵面红耳赤,叫苦不迭,心道:“您这贺娄蛮子,真是个大嘴巴子。”
但话已出口,他也只得尴尬笑笑,开口转移话题道:“诸位,眼下,蛮人已经兵临门外,这断龙石恐怕也挡不住多久,大战一触即发,无妨咱们议论议论,怎么应付?可好?”
贺若屹瞟了杨霆风一眼,急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啊哈哈,杨兄弟真不愧是将门虎子,思虑果然周密。”
他笑声极为难听,迥殊假,众人很鄙夷地瞟了贺若屹一眼,心想:“这老小子想向上爬,想疯了吧?”
杨霆风更是彻底傻眼,他早知这贺若屹,也就敬上傲下这一个臭毛病。
可从没听说,他这捧臭脚的功夫,也俱是一流。
他有些不知所措,转首看向萧狼求助,却陡然发现,萧兄此时黑着脸,并不打算理会自己。
杨霆风见状,皱了皱眉,这时候忽听一声咳嗽从传来,贺娄一岳给他打了个圆场。
年轻的将领,一脸严肃,径直向杨霆风道:“杨兄,您刚才的话,俺都听见了。若是我等夺回马匹,粮草可够往返紫塞?”
杨霆风点头道:“若是使用战马,倒要省不少路程粮米。战马能背粟米,清水;能作战,能驮伤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需草料来喂养。这军械密室内,按理说,老梁头该留有马草,可不知为何,草料竟然不翼而飞?当真奇了怪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况使用战马,须得保持驿道畅通,一旦路上逢蛮骑伏击,还得率先投入作战。再说,蛮人格尔贡战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鬃毛能抵御西北的暴风雪;扬蹄能踢碎孤狼的脑袋,耐力极强,哪怕是千里奔袭也不在话下!而反观紫塞马,若是吃不好,睡不好,这速度耐力就上不来。这上不来,就会被蛮人们给围追切断。饶是如此,这战马,势必得夺回!”
他刚说完,贺若屹不放过任何捧臭脚的机会,急忙接上道:“听杨老弟这么说,却不知道养活一名流卒、一匹战马是如此艰难。以前,俺们只知道打仗痛快,哪里知道朝廷、百姓为了我等,竟然那么辛苦?没错,这战马就是我等的兄弟手足,无论如何都得抢返来。”
贺娄一岳也道:“难怪父帅,每次让马场的老乌头,交接战马于我时,都念念不舍,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么看来,每一匹战马倒都是宝物疙瘩。”
杨霆风颔首,说道:“诸位,大战继续到这个阶段,若以钱粮消耗而论,出击远比防守划算,拖沓越久,对我等越是不利。”
贺若屹假装恍然大悟道:“对呀!杨兄弟说的是,咱家也是那么想的,待我等吃饱喝足以后,就冲出来,干他娘的八百蛮人。”
老木沉吟道:“杨兄弟,如您所说,突围争取马匹,再返回紫塞,便是唯一的出路?”
“也不一定,战局瞬息万变。”杨霆风摇了摇头,“这防守也有防守的益处。眼下,我等得到喘息之机,以逸待劳。而蛮人们必然着急衰败我等,势必加大攻势;此消彼少,等断龙石一破,攻方定然疲软,而守方更为强悍。”
贺若屹听到这里,竟然一屁股站起来:“好!好!好!哈哈,杨兄弟说的太他娘的对了。没说的,俺老贺跟定您了。这以后,您让咱家往东,我老贺绝不往西一步......”
这舔的,连他的少帅,贺娄一岳也看不下来了,后者突然重重咳嗽了两下。
杨霆风懒得理他,转向贺娄一岳,询问道:“贺娄少帅,您说呢?”
贺娄一岳道:“杨兄说的是,苍茫大漠,没了马匹,徒步行军无异于找死。然蛮人势大,我等兵少将寡,与其死守待援,莫若出击一博;依我看,不如将士兵分为两部,以少部分精锐士兵,由我和老木带着,守在断龙石秘道两侧,待门破后,与蛮人短兵相接;密道狭窄,蛮人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而大部队则由杨兄、萧兄,老贺带着,从密道离开西烽火,再迂回游击敌后,断其补给粮草,再两面夹击,如何?”
他一口气说完,空气中,着实悄然默默了好一阵。
杨霆风思虑半晌,遂摇头道:“少帅,这一招,对血蛮没用。”
贺娄一岳奇道:“为何?”
这时候,老木突然插嘴道:“杨兄弟说的不错,少将军您,虽说是我夜狼族人,然出生紫塞关内,自幼生活在内陆城镇,习文学武,吃的是汉家的粟,说得是汉人的话,没有见识过草原牧马放羊也属正常。
贺娄一岳一愣,遂问道:“老木,您且说与我听。”
老木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少将军,我们的世仇血狼,身处格尔贡草原,他们既是牧民,又是士兵。雨季放牧,旱季打仗。可谓是出征放牧两不误,牛羊随军而动,马匹随牧而行,可说是无粮可断,粮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止如此!”杨霆风也补充道:“即便没了牛羊马草,血蛮们也会随身携带五至十日份额的肉干,奶酪等行军口粮,足可短时间内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