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一羽 第44章 尔为刀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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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守阳,今日您总算也体会到了当年我们的痛苦了。”轿内之人忽然笑了,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愉悦,她的声音幽幽传出,“被自己最疑任的人背叛,那种感觉是何滋味,现在您感受到了吧?”
严守阳脸孔颤动着,他狠狠地盯着轿子,“不管您们手段如何残忍无道,都休想让我向您低头屈就。月无缺您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就站在这里,您怎么还不脱手?”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轿内声音充满不屑,“您如此有底气,莫非还在奢望有人来救您不成?”
那声音忽然“哦”了一声,然后接道:“想必您还在等铁中堂和伏鸣鹤谁人圣传叛徒吧?那真是不好意思,他们两个已经不会来了。”
严守阳身躯一震,他心中再度涌起一阵悲痛,不由厉声道:“月无缺,就为了要对付我,您竟然害死这么多人,您就不怕下地狱么?”
“下地狱?”那女子忽然一声冷笑,笑声惊悚:“您竟然对一个曾经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说下地狱?”
“您们是罪有应得!”严守阳一怒之下,口中黑血渗出,他脸色也逐渐黑了下来,看来他仅余的功力已经不足以抵抗体内的剧毒了。
“罪有应得?”那女子忽然厉声喝道:“我当年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也喜欢我的人,您们就将我视为邪魔,更不问青红皂白屠杀我圣传门徒,倘若这也是罪有应得,那您们又算什么罪?”
严守阳浑身剧痛,他身形一阵摇晃,却还是戮力支撑不倒,“当年之事天下人自有公论,如今您再怎么推脱也难以洗刷您们曾经造下的无边杀孽。何况现在我已经落于您手,更不屑与您置辩当年的是非。”
一声狂笑,竟让那女子声音如同魔音,她恨声道:“您们中土人一向自以为是,三教之外根本容不下其他真谛的存在,所以才会将我们视为邪魔外道。说起来真是可笑,一向自命侠义的您们,竟然会使出那般无耻的手段,连一个才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难道这也是您口中的公理是非吗?您们口口声声说别人无辜,难道谁人孩子就不是无辜的吗?”
严守阳闻言,脸色不由微变,竟然露出几分复杂的表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当年一战,若非我教中有人受您们蛊惑,然后又使出那等龌龊手段,您严守阳又岂能活到现在?”轿内女子声音无比凌厉:“您们都说成王败寇,当年我们输了,于是所有的真相都是由您们书写。既然如此,那如今我再次踏足中土,就是要将二十年前的历史重新写一遍!”
“而您严守阳与当年所有的参与者,还有曾经背叛过我们的人,都将成为我圣传重临中土的踏脚石!”
女子声音如疯如魔,却又隐含着令人胆颤的狂霸之气。严守阳先是一怔,随后就冷笑道:“月无缺,当年您爹月之华带领魔教倾巢而出尚且大北而回,并且一命归西。如今就算您已经重振旗鼓,难道就认为中原已经无人能与您们抗衡了吗?数百年来我煌煌中土之境不知抵御过多少意图侵犯的邪魔外道,纵然历经无数灾劫,如今依然能屹立不倒。二十年前圣传之败,难道还不能让您有所觉悟吗?”
轿内女子,圣传教主月无缺,闻言之后便沉默了少焉,随后漠然的话语再次传出:“严守阳,您真是大言不惭。当年一战,您们中土何尝不是倾巢而出?结果还不是差点被我们斩草除根。若非有叛徒趁我爹为我续命之时夺走我教中圣物,您们中土武林早就不复存在。至于如今,您看看您所谓的中原武林吧,除了谁人老道士,还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二十年前老道士就不敢下山与我爹一战,如今且等我取回圣物,我倒想看看您们中原还有谁能与我为敌。”
严守阳神情一变,月无缺的话让他猛然想起了一件甚为恐怖的事,然后他颤声道:“原来您此番现世,目的是为了要夺回魔种!难怪我发现您功力今非昔比,原来您也是借助魔种之力的妖魔!”
他踉跄退后几步,厉声道:“月无缺,您还说您不是邪魔外道,您为了复仇不惜以身伺魔,这样的异端法门又岂能与我三教并论?”
“世间诸般,唯我所驱亦唯我所用,便是我的真谛。”月无缺冷笑着,“等我将中原踏在脚下之时,您将会在地狱里听到他们对我圣传的赞颂。”
严守阳大声道:“您别做梦了,二十年了,魔种早就已经被誉掉了,您得不到它的……”他虽然悲愤交加,可自己的话声却虚弱无力。
因为他很清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底气。
二十年前的魔教之所以能让中原武林如此忌惮,除了他们高手众多之外,其根来源根基因就是因为他们有两只被圣传视奉为“圣物”的上古奇物,而这两只超出人们理解范围的奇异存在,便被中原武林中人称为“魔种”。
如今的江湖中几乎无人见过魔种的可骇,因为经过二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以后,圣传败退之时两只魔种被分散,一只被圣传教主月之华带走,另一只于战乱中不知所踪。
只有当年亲身经历过那场血战的人才最清楚那两只魔种所带来的近乎无以匹敌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而严守阳便是当年亲身体验者之一,所以现在当他重新想起时,才会依然如此恐惧。
月无缺话声冷冷传出:“圣物乃上古神秘历经千年的存在,又岂能是凡人之力能可轻易誉灭?严守阳,您当真以为我会没有任何把握就再次现身江湖吗?您还真以为我还是当年谁人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严守阳呆了一呆。
“您们这些苟延残喘之辈,这些年各自隐藏形迹,就以为我找不到您们?等圣物回归,不论是青城山,还是剑宗春秋阁,以及其他那些牛鬼蛇神,都将统统在我圣传名下败亡,而您严守阳……”
月无缺阴冷之声一顿,随后冷哼道:“只要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给您留个全尸。”
严守阳冷笑道:“我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全尸吗?月无缺,您还是太天真了,我不会回答您任何问题。”
他忽然呵呵一声大笑,用充满着嘲讽的语气大声说道:“月无缺,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是我不会告诉您。您虽然已经成为了一教之主,但终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轿内一时沉静无声,严守阳哈哈大笑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他觉得自己的话已经打击到了谁人至今未曾露面的女人。
别人或许并不了解他说的话有何寄义,可是他知道谁人女人一定清楚,而且那一定是她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事,就如同龙的逆鳞。
果不其然,一阵沉默之后,轿内忽然传出冷厉至极的并且颤抖的声音:“严守阳!您这个老不死的,告诉我他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严守阳闻言,笑得更得意了,一边笑嘴里一边冒出黑血。可是他不管,他只觉得心里很痛快,一种报复成功后的痛快。
一声尖厉的吼叫传出,轿帘瞬间化为片片碎末,然后严守阳整个人就忽然被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震得弹起丈高,身体在空中瞬间被扭曲成一只虾米,然后再被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嘭的巨响。
祁丞与葛大海不由得浑身一颤,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力量。
严守阳闷哼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响起,他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因为他的半边肋骨几乎全断了。
可是他还在忍着剧痛笑着,笑得眼泪不停的流淌,也不知到底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笑得太痛快。
“严守阳,告诉我,当年谁人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他是不是也还活着?”月无缺尖厉的声音响起:“告诉我,您会死得舒服一点。”
严守阳艰难的半撑着身子,抬头看向那顶轿子,没有了轿帘的遮挡,他看清了里面的谁人女人。
轿子里坐着一个身穿雪白色少袍的女人,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庞,可脸色却像失血过多般的煞白。尽管已经不再年轻,可那种成熟冷艳的气质却让她仿佛是天上降落尘世的神女,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如同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月华之中,那是一种天生的高贵之气,让人只能卑微的仰视着她的存在。
这个高贵冷艳得让人无法逼视的女人,在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生死和漫少的岁月煎熬之后,她的身上已然多了一种如铁石般冷淡的肃杀之气,那是由心底衍生而出的仇恨,让人不热而栗。
严守阳与这个女人有血海深仇,可当真的看到她的真面目后,年迈的老者内心竟然忍不住一阵颤动。他愣了少焉,随后才无比怨恨的叫道:“月无缺,我知道您说的是谁,可惜您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您这个该死的女人,您等了二十年,终究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您的报应……”
轿子内,月无缺那一对如藏星河的极美眼眸里就赫然变色,眉宇之间浓郁的阴煞之气瞬间弥漫在整个严家大院之中。
阴煞密布,严守阳方圆风雪便仿佛如有神力牵引顿时汇聚成两股呼啸的暴风,含着可以摧誉一切的恐怖力量卷向严守阳。
暴风过处,地陷两尺,方寸之地如降天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