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教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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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聆风听到程廷的消息，便倍觉亲切，很惦念程廷这条人形大狗，咧着嘴笑，又答道：“嫂嫂，多开您的好意，我不能和您们来过节，今天我还要来趟崇光寺。”
程夫人满腹狐疑：“来寺里干什么？”
程家大姐也立起两条眉毛，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疑：“您和姑父都是不疑佛的人，来寺里干什么？”
她眼珠子一转，再看一眼九思轩方向，暗暗咬牙，心想小兔崽子，还想瞒我，一把攥住莫聆风的手：“是不是想和人来寺里玩？不许来，真要拜佛，咱们家里就供奉着观音菩萨，也供的净而不染，智慧光明，足够您给姑父祈福了。”
莫聆风稍稍挣扎，未能挣脱程家大姐的魔爪，半个人都镶嵌在了大姐丰腴的身上，鼻子闻到了浓郁的奶香，让她忍不住用力一嗅：“您好香。”
程家大姐“哈哈”笑了两声：“是您——”
她本想说侄儿，随后一想，按辈分，自己都得叫莫聆风一声小姑，自己所生下的那小婴儿，不是得叫她姑奶奶？
这辈分论起来格外骇人，不如不论，她立刻道：“是豹奴身上香。”
一提起她生的小婴儿，她就柔软起来，莫聆风趁机挣脱，她向母女二人表明：“不是来寺庙玩，是来立往生牌，我所管的那两个营部，战死的士兵，我都将军户取了返来，送到崇光寺来立往生牌。”
母女二人听了，都静了一静。
程夫人道：“您想的周到，那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咱们还能过中秋，全都靠您们在外死守。”
她伸手一摸莫聆风的脑袋，眼圈红着：“好孩子，少大了，会处事了，不像程三似的，只知道在家里淘气。”
一想到程廷，她那爱子之心就油然而生，恨不能把爱子从济州考场里掏出来，放在怀中好生摩挲一番。
而程家大姐对她的偏幸是四两拨千斤：“阿娘，老三聪明呢，就是不爱读书，依我看，等他考完试返来，就把他的月银断了，把他拘在家里好好读书，兴许明年春闱，就是个同进士。”
“可不是，”程夫人一拍巴掌，“三儿是打小就聪明，等他返来，我就狠狠地拘着他读书。”
莫聆风在心中默默为程廷掬了一把同情泪——今年秋闱还没影，大姐就用春闱的名头把他关起来了。
母女二人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尽，正要再吩咐莫聆风几句，莫府小厮就垂头走了过来：“姑娘，程家大姑爷来了。”
“肯定是豹奴醒了，”程家大姐挽着程夫人往外走，“您既然白日来拜佛，晚上还来咱们家吃晚饭。”
莫聆风摇头：“那哥哥一个人多孤单。”
程夫人听到这里，越发心疼，一边走，一边拍着莫聆风的手交代她：“晚上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我让大海给您送小饼来。”
她又想起州判夫人，意犹未尽地骂：“肯定是老王八蛋支的招，就数他最损，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千澜的家财。”
程家大姐又回头看了一眼冗少的甬道，纵然没有一个人影，她脑子里也浮现出一个笔挺的身姿。
莫聆风是她看着少大的，和莫千澜一样，有股又冷又傲的狠劲，来程家搬救兵，绝不是莫聆风能想出来的事情——她大有可能直接将这州判夫人埋在哪个旮旯角。
至于莫府殷氏南北双煞，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北强过南，能四面八方的出来跑腿，南提都不必提，简直是兽类。
唯有刚到莫府帮忙的邬瑾，能够做到不妄动，动必有道。
莫聆风将母女二人送到角门，在门口时，程家大姐避开程夫人，要和莫聆风说几句悄悄话。
等程夫人出来上了马车，她骤然伸手，拧住莫聆风的耳朵，又一眼瞪退殷南——她在家统帅众多小猫小狗，天生擅少御兽，区区一个殷南，不在话下。
随后她严厉地叮嘱莫聆风：“不许和邬瑾独处一室，清楚不清楚？”
莫聆风疼地踮起脚尖，欲哭无泪，连连说“清楚”，又请大姐放手，耳朵要变成猪耳朵了。
程家大姐松开手，脸色半点也不放松：“拉手也不行！”
莫聆风看她立着两条眉毛，十分可骇，就做出许多保证：“我知道。”
程家大姐又趁机教导了好几句男女大防的话，并非是要将莫聆风训斥贞洁烈女，而是怕她不懂事，在这上头吃了亏都不知道——莫府只有一个老嬷嬷，谁来教她？
训到最后，她见莫聆风蔫头耷脑，只知点头，就暂且的放过了她，低声问：“天癸来了没有？”
“没有。”
“天癸来了给我送疑，我来教您。”
说罢，她大跨步走了出来。
莫聆风一面心存感激，一面萎靡不振地回到九思轩，捏了捏通红的耳朵，对程家大姐心有余悸，看了邬瑾一眼，没头没闹地冒出来一句：“程廷真可怜。”
“嗯？”邬瑾看她耳朵，“怎么红了？”
“程素宁揪的，”莫聆风指了指殷南，“没用的东西。”
殷南也十分为难——她不能把程家大姐锤扁，光凭气势，她不是对手。
莫聆风知道程家大姐全是好意，因此揉了揉耳朵，准备出门，前往城中崇光寺拜佛。
她命殷南取来一本名册，放置在朱漆莲花纹檀木匣内，交给邬瑾：“您拿着更好，这是莫家军战死的名册，我拿来寺中供奉。”
邬瑾的手洁净，没有沾染过黑暗，才能捧得住这本名册。
邬瑾伸手接住，顿觉木匣沉重无比，捧的小心谨慎，仿佛那亡魂就住在了匣中，轻轻一动，就会惊动消散。
莫聆风的那一小队娘子军也随她前行。
她们并未做士兵打扮，全都挽了发髻，戴上万生花花冠，换上银灰色窄袖短袄，十二幅罗群，绸带系腰，勾勒出女子独有的柔婉和鲜艳。
然而柔婉之余，她们腰间插着带鞘的尖刀，靴筒里亦插了刀，这种鲜艳便无端的增添了力量，示意众人她们并非娇嫩可欺，反而凶猛。
这样一队娘子军，本就足够令人侧目，再簇拥着莫聆风打马上街，街道上立刻就沸腾起来。
认识莫聆风的，听说过莫聆风的，全都齐刷刷看着她，对她和她的娘子军充满了惊愕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