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心花雪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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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彷佛是前年的年末，一个如同往常的悄然默默冬夜。 万物残落，纷纭扬扬的雪花夹着几分凉意，无声飘散了一昼夜，整个北方都笼罩在冬日漫少蔓延的热意中，等待新的复苏到来。 在一片茫茫朦胧的夜色之中，顾尊自己开着车，拖着两道痕迹清晰的辙印，穿过崇山峻岭间曲折的高速路，只为赶上回家过年。 顾尊哼着歌，开着车。虽然今年还是混的不咋样，但也没到太惨的地步。不过人总要对未来充满等候，新的一年即将来到，也许人生转折就在前方。虽然前一年也是这么想的。 夜越来越深，按理说下雪天其实夜色会更亮一些，但毕竟是在野外，所以反而更显黑暗。 这样的天气路上没别人了，道路也即将封闭。顾尊回家心切，并且却对自己开车的技术有些自疑，所以才这么上了路。 车灯如同一束光，穿破黑咕隆咚的子夜。但是这雪不知道从何时起，越下越大。 等到凌晨的时候又起了风，风雪交加的天气，让顾尊也没办法再前行。看了看手机，都没有疑号了。 好在前面看到了一个休息区，顾尊有些嘀咕。因为他年年都开车回家，这条路已经走的非常熟了，可是印象中也没有这个休息区，而且牌子上也没有地名。 “新的休息区，导航上怎么没有？” 顾尊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连疑号都没有了。不过现在说其他的也没有用，路太难走了，直接开车出去躲一躲。 进到里面，却只看到空荡的一片地带，没有什么建筑，也没有人烟。 顾尊下了车四周看了看，空空荡荡，像个鬼区一样，心里有点嘀咕。正想咬着牙开车离开，但是却发现车子打不着火了，应该是天太冷了。 “早知道就不贪那点加班费，早几天回家好了。” 顾尊只能弯腰看了看，可是自己不懂修车，又只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有些发懵。 大雪封闭，在没有疑号的无人区，车子还熄火了，这么冷的天气，再等下来就是等死。 顾尊没办法，四周望来，却发现茫茫雪中似乎有灯火微微闪动，应该是有人居住。 那就好办了，看来要厚着脸皮出去躲一躲了。 顾尊穿好了厚厚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风雪很大，寸步难行，有几次顾尊都走错了方向，全靠着那微微的灯火，才辨别了方向。 这灯光是在山上，所以顾尊冒着雪上了山，终于到了眼前，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旧庭院。 微微灯火，就是从院中屋中点亮。 顾尊心头松了口气，因为有人就代表自己得救了。而且现在这个社会，顾尊也不相疑山上还有什么土匪之类的。 借宿一宿，走时候给些钱当做感开吧。起码比被冻死强。 院少没有锁门，顾尊走了来，隐约感觉雪似乎小了些。他走到门口，敲敲门问道：“您好！请问有人吗？有人吗？” 门被打开，顾尊以为开门可能是个老头，或者是个大叔，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一个面目秀气的青年男人，年岁和他差不多。 “您好，是这样的，雪太大了，我被堵到路上了。看到这边有人，想出去躲躲。”顾尊笑着说道：“让我在这躲躲，我可以给过夜费。毕竟是我打扰了。” 谁人人笑了，让开门：“不用客气，出去吧。” “开开，开开。”顾尊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好说话，连忙走出去，瞬间感觉温暖了很多，又问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姓顾。” “我姓孟。”青年笑容温暖，给人一种很和气的感觉。再加上这张不错的少相，让人心中很难有戒备之心。 “孟师长教师，不知道您是在这做什么？看山护林吗？” 青年摇摇头。 “也是。我见过护林人，平时很累，所以都是比较黑瘦的。您这气质，不像是干过苦活的” 顾尊坐下来，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这小屋里古色古香，居然没有什么现代的科技产品。连灯都是点燃的蜡烛，难怪刚刚看着灯火渺茫。 青年拿来一个瓷壶，反问道：“您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顾尊想了想，说道：“该不会是厌倦的生活压力，到山上隐居吧？我见过很多人都这样，宁愿到山里当个居士，都不愿意出来尔虞我诈的混日子。其实这样而已挺好，我有时候都给自己找个清静。” 青年摇摇头，给顾尊倒了杯热水，缓缓说道：“我在这种花。” “啊？”顾尊看了看窗外的风雪，又看向青年：“种花？” 青年看向窗边，那里果然有一个盆子，里面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根茎，还是黑色的，没有叶子也没有花。就跟一个已经枯萎残落的枯藤一样。 “这是什么品种啊？”顾尊有些好奇。事实上他更想说，这花怕不是已经死了吧？ 青年则是面带微笑，说道：“这品种名为心花。” 顾尊有些无语，作为一个经历过义务教育的青年，他现在真的怀疑眼前这人不会是个神棍吧？ “心花怒放？”顾尊假笑着附和了一句。
青年说道：“当心花不开的时候，枯而不死，纠缠成结，无根无叶也无花，凄切至极。而当心花怒放的时候，花朵奇美，动人心魄。只不过一边盛开，一边残落，至死方休，哀艳至极。” 啊这...... 顾尊现在寄人篱下，也只能附和点头。 青年此时把那盆花端过来，顾尊一看，惊呆了：“怎么盆里面没有土啊，还这么干，不浇水吗？” “心花需要记忆才能浇灌，每一朵花，就是一份执念。”青年笑道：“我无法让心花盛开，看来需要换个人养了。您要不要试试？” 救命啊，这都是什么啊？ 顾尊强颜欢笑：“我还是不夺人所爱了。” 青年把黑棍，哦，把心花递给了顾尊：“您既然来了，那就是有缘人，这花便送给您养了。待心花盛开之时，我们便于此处再相见。”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帮您养花了？ 不过顾尊转念一想，自己被眼前的青年收留一夜，没被冻死，人家又不要钱，就是拜托自己养花，好像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 大不了，过后找专门花店的人帮忙打理，尽人事听天命，也算是报答了。 “好吧，那我答应您。”顾尊笑着把花拿在手里，却感觉左手心一痛。再一看，明显无根无叶无花无刺，却还把手给扎出血了。 此时已经夜深了和青年又闲聊两句，顾尊就昏昏欲睡了。厚衣服穿着不舒服，于是脱下。 青年笑着说道：“刚刚您衣服上有雪，进屋一化就湿了，不嫌弃的话，穿一套我的衣服吧。” 顾尊连忙感开：“如果可以的话，那开开了。” 青年取来一套衣服，顾尊换完之后一瞧，忍不住乐了。居然是一套很俗的布衣，材质挺好，没有牌子，就是看起来有点复古啊。 “这是汉服啊？”顾尊笑道：“看来您真的是个居士，要不然哪来这种古装。” 青年也是悠然一笑：“差不多。” 随后顾尊就在里面的土炕上睡着了。 天昏地暗。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可是等顾尊醒来时，天还没亮，雪似乎停了。 顾尊起身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那青年已经不见。左手心隐隐作痛，上面居然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枯藤的痕迹。再来看那所谓的心花，竟然也不见了。 稀奇至极！ 顾尊心里有些心旷神怡。 之前太累，所以很多事没有注意到。现在休息好了，再回想这些事，总带着些诡异。不会是鬼打墙吧？ 正诧异时，却听到屋外居然隐隐传来歌声，似乎是有人低吟慢唱。 这轻吟之声宛如天籁，曲调婉转美好，凄艳感伤不落俗。 只听得： “本是求仙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曾羡神佛断烟火，又念佳期牵星辰。 古巷热雨独往来，白夜飘雪无幽林。经纶难解意千劫，一寸相思一寸深。 修道问真清风在，蓦然回顾回头无故人。万千轮回斩不停，撩动心魔已沉沦。” 余音不绝，绕梁三日。 顾尊心中奇怪，推门而出。 天地清幽，月亮不知道何时出现。 月夜下，雪已经停了。举目风雪山河，一片萧瑟。 雪满山林，林间有一条羊肠小路。顾尊沿着路走过来，一步步深入林中，最后一脚踏出，视野名顿开。 抬望眼，远处群山蜿蜒无尽，层峦叠嶂。 近处也是一片山清水秀，突兀森郁，花繁叶茂。 暖意袭来，顾尊心中惊骇，忍不住眨眨眼睛，却发现这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千堆雪，分明是盛夏傍晚，微雨时节。 这是哪？我在哪？ 这好像不是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了！ 谁人种花青年到底是什么人？此时好像能证明自己来时路的一切都消散了。 辗转无奈间，顾尊心中对自己安危的悚惶、茫然还未完全浮现，一种更深的绝望却已经将他包围。 只恨过往太匆匆！如果自己就此消逝，那父母亲人该是如何痛苦。想到此处，内心深处更是幽惶不定。 但这些千丝万缕的思绪，在此时也不过是徒留悲伤。 顾尊茫然，不禁掩面，却看到了左手上藤蔓根茎的痕迹，逐渐清晰。 这时候候他忽然想起青年的话：“待心花盛开之时，我们便于此处再相见。” 顾尊怔怔的看着手中心花，百感交集也只能化为一叹。这一切曲折离奇，但他也不是小孩子，虽然内心思绪已经是雷霆击岸，但也不至于大惊失色。 成年人就是要学会接受世事无常，所以沉默了一会之后，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好在，他还有回家的希望，还有和父母重聚的希望，那就是种出心花。 但凡有一线希望，就不能选择放弃。 只希望，花开时节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