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世无常惊鸿照影来，心花绽大道独求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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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尊苏醒，却发现自己不在真实的世界. 荒郊野岭，不知何方。却远远看到亭台楼阁，接近之后，似有人声。 一个人说：“禾麻地废生边气，草木春热起战声。” 另一个人说：“阴碛日光连雪白，风天沙气入云黄。不亲自到关外，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 前一个又说：山沉边气无情碧，河带热声亘古秋。” 两人一起吟诵欣赏了好久，忽然钟声响了，于是两人就不吱声了。顾尊循着声音接近，只见门锁着，锁上落满了灰尘。 顾尊手中微微用力，门锁就化为废铁，他推门出去，看到走廊中有两首题诗。 第一首写道：“飒飒西风吹破棂，萧萧秋草满空庭。月光穿透飞檐角，照见莓苔半壁青。” 第二首道：“耿耿疏星几点明，银河时有片云行。凭栏坐听谯楼鼓，数到连敲第五声。” 字迹暗淡无光，好像不是人写的。 顾尊心中思索其中寄义，下一刻却如同雷击。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却听到空旷的房中，竟然传来男女欢愉之声。 少焉后，那女子说道：“相公，实不相瞒，奴家并不是人，而是化形的狐女。但奴家不害人，因为奴家想成仙，就要度化有缘人。相公本是文曲星下凡，可贪恋美色，每日在妓院流连忘返，这不是正道。” 那男人哈哈大笑：“您也要跟我讲那些大道理吗？” 狐女笑道：“并非如此，罢了，不谈此事。度化是未来事，我只想与相公欢愉。我是狐女，我能变形幻化，凡您所留恋的，我一见就可以幻化出她的相貌，一丝不差。只要您一惦念，她就应您的念头而来，不比您用黄金买笑更好吗？相公来试试！” “真的？”那男人不疑。 随后似乎听到了念咒的声音，接下来就是男人的惊呼：“竟然如此神奇，变换形貌，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接下来又是欢愉之乐，那男人隔一会说一个名字，听起来应该都是美女。最终对狐女说：“眠花宿柳，实在惬意舒心。可惜是幻化的，思想上终隔着一层薄膜。” 狐女笑说：“不能这样说，声色的娱乐，原本如闪电的光、击石的火。岂但我像某某是幻化，就是她某某也是幻化；岂但某某是幻化，就是我也是幻化；就是千百年来的名媛美女，都是幻化呵！白杨绿草，黄土青山，哪一处不是古来的歌舞场所？” “男女欢合同埋香葬玉、赋别鹤离鸾之曲，不过像臂膀一曲一伸的工夫罢了。这中间两美相逢，或用时刻计算，或用日计算，或用月计算，或用年计算，终有诀别的时候。等到诀别，那么几十年而散，同短暂的相逢而散，同样是悬崖撒手，转眼成空。依翠偎红，亲热昵爱，不都好像春梦吗？” “即使往昔的情谊原本很深，能够终身相守，但是青春的容颜不能少留，白发已经上头，一个人的身体，不再是过来的样子。那么当时的青黛少眉、粉白脸颊，也可以谎它是幻化了，为什么独独以我像某某是幻化呢？” 沉默少焉后，男人说道：“原是如此，我明悟了。” 狐女嫣然一笑，随后所有声音消失不见。 但狐女所说的那些话，对于顾尊来说却像是雷霆一般，瞬间心境竟然如同波涛汹涌。 是啊，就是如此，便是如此。世间真假，往复轮回，不过是一梦一幻化。 随后，像是世界破裂了一层，顾尊脑海顿时清明。原本自我封印的记忆与修为，在此刻重新归回。 顾尊浑身一震，天地大雾就此清晰。 但下一刻，再次沉沦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幕幕过往，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闪烁。 但却不是顾尊的人生，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自幼悲苦，却一路逆天。 从惊蛰会武，到剑出重山，横行天下。从峨眉斗剑，华山论剑，天山试剑，昆仑述道，再到天禁之巅与天下群豪争锋...... 就在顾尊好奇那人此生的结局时，可一切戛然而止。 世事无常，无头无尾。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人间世，本就是如此。 当顾尊再次苏醒的时候，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悚惶，像是心头有一个破鼓，不停的开始敲打。 “顾尊！我是顾尊！” 这一次的虚界，格外漫少。以至于顾尊险些迷失自我，堕入轮回，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死亡之影。 可当顾尊再次苏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在虚界。 只是天下群雄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世界空空荡荡，唯独......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宽大威武的帝师之袍，茫然的望向天外。 “您醒了，真好。” 谁人人的声音沉稳又温暖，仿佛带着一种怪异的力量，让人能瞬间进入安稳的状态中。 顾尊挣扎起身，意识到自己还未走出虚界，不由得脸色一变。这是他修炼魔功以来，第一次失控。 “我等您很久了。” 谁人人依旧背对着顾尊，轻声说道。 顾尊心中诧异，轻轻挪移位置，却发现不管怎么变换，都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虚界，终究是虚。您从未见过我，自然无法知晓我的样貌。所以，不管您怎么变换位置，都看不到我的脸。” 谁人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吾，大隋国师，杨极。” 顾尊心中一热，因为这是他所知晓的最恐怖的人。心花犹在，他有一战之力。 “唉......”那人又是一叹，说道：“但我又不全是。您曾经进入过一个杨极的记忆虚界吧？谁人人，就是我。” 这的确是让顾尊诧异的事情，虚界是以死者的记忆，可他又真的进入过杨极的记忆，而且还是一个幼年的状态。现在的顾尊也是糊涂的。 “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往身。”那人顿了顿，说道：“早在许多年前，杨极就已经走到了一种巅峰。我无法向您表明，因为巅峰就是巅峰。是超越儒道释那些正统系统的巅峰。于是为了更进一步，他斩断了天、地、命三魂。而您在虚界中逢到的谁人幼年的杨极，还有现在的杨极，都是我。而我是地魂。我存在来过来。” 顾尊这才解惑，但是心中更加好奇：“那天魂，命魂呢？” 地魂杨极轻笑道：“天魂，就是现在的大隋国师。他代表着现在。而命魂，则飘荡向无定的将来。真正的杨极，连我也不知道。” 顾尊沉声道：“我现在无法离开虚界，也是您们的手笔？”
“呵呵呵，可以这么说。”地魂杨极说道：“但是还有一件事，也许您知道，也许您不知道。您所修炼的这一门魔功，本就是杨极所创造的。而且，是真正的杨极。” “什么？”顾尊心头一热，这是他除了心花最大的依仗，竟然就是大隋国师所创造的。那大隋国师杨极到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地魂杨极说道：“我被留在了过来，就是因为要稳住虚界。否则众生的记忆苍穹，可不是一门功法可以启载的。” 顾尊质问道：“所以我现在走过的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吗？” “非也。”地魂杨极说道：“那些杂乱的记忆，并不在意。真正重要的虚界寥寥无几，其中您刚刚经历的谁人，又是重中之重。比如谁人天禁之巅，与天下群豪争锋，这个人是不一般的。” 顾尊感觉自己要接触到真相了，问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地魂杨极笑道：“他在后世还有一个名字，叫......荒芜人祖！” “什么！”顾尊心头震动，这才清楚这件事有多可骇。 起码在顾尊已知的整个世界里，古往今来最强大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荒芜人祖，一个是千秋拜我。 除此之外，众生皆是蝼蚁。 顾尊猛然醒悟，说道：“真正的杨极，是想成为继荒芜人祖、千秋拜我之后的第三人，大隋国师！” “然也。”地魂杨极笑道：“您所经历的记忆，不过是他一生中的初始。当初谁人繁荣的大千世界消亡，他历经磨难，不知道多少个纪元，耗费了残生，终于重新开天。所以他是荒芜人祖，是在荒芜之中开天辟地之人。只可惜，终其一生，他也没有回到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土，谁人精彩绝伦的大千世界。荒芜，只是荒芜。” 顾尊想起什么，问道：“宵禁，不，黑夜的入侵，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地魂杨极摇摇头：“我是存在于过来，而您说的事情我从而听说，先来是我的未来，也就是您的现在发生的事情。那些我并不知晓。也许您应该来问问天魂杨极，他也许知道。” 顾尊心中掀起无尽的波澜，难道所谓的宵禁，难道这世界上的劫难，都是杨极为了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三人，所祭献的代价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顾尊所想，地魂杨极却摇摇头，说道：“您，要相疑至强者的尊严。我虽然不是真正的杨极，可我仍然是杨极。鸿鹄之志，可以众生为棋子，却不可以众生为弃子。就算当年的千秋拜我，他杀戮也不是为了誉灭众生。” 顾尊忍不住疑惑：“那您我为何会在今日逢见？” “无敌的路，太孤单了。”地魂杨极傲然道：“这功法已经被流传天下，能走到这一步的只有您一个。真正的杨极需要一个同道，也需要一个敌人。” “当您逢见走火入魔，并且能完全压制走火入魔的时候，就代表您有资格和我碰头了。” 直到这一刻，顾尊才真的感觉到何为天地至强者的傲骨。做了这一切的努力，竟然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敌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 此时此刻，真有一种怅然若失。 顾尊失魂崎岖潦倒的喃喃道：“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吗？” “非也。”地魂杨极说道：“虚界走到极致，便是真实。如果仅仅全是记忆，何需要留下地魂呢？其实，您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改变了很多事。甚至很多事情，也许您已经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顾尊诚恳道：“还请前辈赐教。” 地魂杨极一挥手，却看到原本静止的一切似乎再次变化。只是此时此刻的两个人，像是旁观者。 “老大！大灾星！” 顾尊看向那人，是自己在某一次虚界里，结交的挚友。也不知道为何，明知道虚界虚假，可还是感觉无比的亲近。 此刻顾尊虽然近在咫尺，但两个人已经不在同一个时空了。这时候候的他忽然恍悟。 因为顾尊在虚界中当了一段时间的甲，所以甲和乙有了如此好的交情。可是如果不是顾尊，而是真正的甲，想来这二人未必有什么交集。 所以顾尊真的改变了一些，但是他好像又真的错过了一些。 而此时此刻，顾尊看向谁人人的面容竟然感觉到无比的熟悉。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时空斗转，仿佛来到了末日之景。 那位挚友看着已经誉灭的故乡，幽幽道：“老大，您的家乡誉了呀。不过没关系，我会在轮回的彼岸，再建一个小城。老大，我等您返来了。” 顾尊终于想到，刚刚地魂杨极说的大千世界的誉灭。是荒芜人祖重新开天辟地，于是这位老友以执念偷渡轮回，世世在此转生，只为曾经一个启诺。 他让天地为证，疑誓旦旦：“天有九重，地有八荒。不欲七极问路，不求六道居住。何求烽火五方，何弃奔雷四海。三生未尽，两世绝仙，只愿一言撼天！”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顾尊心头一震，目光瞪大，顿时有一种浑身上下都在发颤的感觉，几乎让他不能言语。 难怪！这不是巧合！这位老友偷渡轮回之举，是遭天谴的恶行，所以世世代代都早折夭亡，死不瞑目。 直到那一世，他生来无名，混迹人间，仍遭天谴，被无头无尾的厌胜之术诅咒。 因为这一世的他，叫......小邪神！ 原来前尘过往，竟是如此。 顾尊的心头仿佛燃起火焰，对轮回似乎有了迥殊的感悟。 地魂杨极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您很不错，可惜，还是差一点。不过无妨，出来之后，您很快就会渡劫。在那之后，也许我们会再见。不过会是另一个我了。” 下一刻，只感觉时空泛起涟漪，随后虚空都为之破碎。 顾尊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他第一次开始全力的发动心花，悉数的心花之力。 第一朵：别有幽愁暗恨生，绽放！ 第二朵：却在灯火阑珊处，绽放！ 第三朵：劫灰飞尽古今平，绽放！ 第四朵：不料梦魇摧素魂，绽放！ 第五朵：忆君迢迢隔青天，绽放！ 第六朵：独任朔方无限功，绽放！ 第七朵：我寄人间雪满头，绽放！ 这一次的虚界，让顾尊悉数的心花都得到了绽放。这一刻在心花加持之下，顾尊甚至看到了一段关于杨极的记忆。 如同呓语，那断断续续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