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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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大桥南区，一间装修中档、人流量不大的咖啡厅内。
泰伦一身便装，坐在远离窗口的单人座位边，漫不经心地品尝着酸涩有余、香气不足的中档咖啡。他略微做了些乔装，为自己画上几道皱纹，又粘上了花白的假胡须，一根把手处光滑锃亮的胡桃木手杖在座椅边斜斜地支着。
而他面前的圆桌上，正平摊着一本时下流行的充斥着五海冒险元素与恋爱情节的小说，这让他看上来像一位寻了个僻静处，悠闲享受下午扫瞄时光的中年绅士。
过了约莫十余分钟，店门口的风铃与前台侍者的招呼声同时响起。新顾客脚步沉重地走到泰伦身后的座位，与他背对背坐下，简单地点了一杯红茶。
待侍者将茶点送上又离来，新顾客“哗啦”一声抖开手里的报纸，宏大的版面遮住了他的脸，也掩饰了他轻声说话时嘴唇的微动：“少官，出了点问题……”
“讲。”泰伦以举起杯子的动作掩饰口型，静谧地吐出一个字。
因为缺了一颗门牙而被戏称为“豁牙”的军情九处线人被遮挡在报纸后的脸色非常……纠结。他盯着染脏了手掌的铅印报纸，深吸了一口气，汇报道：“我遵照您的吩咐执行跟踪任务，但走到红砖街左近，忽然跟拾了目标……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总之谁人叫道格拉斯的突然从背后袭击了我。”
这不奇怪，泰伦边听，边在心中默默回答。道格拉斯是灵感较高的非凡者，自然拥有发现跟踪的能力。他派出人手跟踪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完全的监视，而是给予对方足够的压力，让道格拉斯不敢私自与温克尔发生可能的交集。
“他制服我后，询问了我的目的，我按照您教的说法告诉他了。”背后的线人仍低声讲述着，“然后，道格拉斯叫我帮他在东区广泛地流传一段奇怪的笔墨。”
对折的纸张悄然从“豁牙”手中落下，滑到了泰伦的椅子下方。后者不紧不慢地将桌上作为道具的小说翻过几页，才弯腰捡起纸张，将它们夹进小说内装模作样地查看。
一共两页，第一页是寥寥数行奇怪的字母，有些相似鲁恩笔墨的写法，有些则大相径庭。曾在军校简单研习过暗码学的泰伦沉下心思试图解读。
但缺乏足够的参考样本，要解读一种全新的笔墨是非常困难的。他尝试了一会儿，便放弃了，翻到下一页，以为自己会看到另一张相似的字母笔墨。
但下一张纸居然是列目极其详细的账单。
泰伦看着账单从上到下写着的酒吧和地下集市的名称，以及那些场所酒保、情报贩子的名字或绰号，以及最后一列数苏勒到数镑的金额标准，挑了挑眉毛。
“怎么回事？”
“少官……”身后“豁牙”的声音顿时放得更轻，犹犹豫豫，又有些委屈地表明，“他用枪指着我脑袋，要我代替他在集会上流传那些奇怪笔墨啊，需要打点的地方都是我自己掏的钱。他、他说，这部分可以给您写账单报销……”
听到这样答复的泰伦沉默了几秒，冷笑道：“您不会是忘记了我们处事的规矩吧。”
虽然军情九处的确会专门设一笔资金打点线人，但支取这笔钱的形式向来是做好预算提前发放，少少采用这种事后报销的形式。
毕竟他们的线人不是教会里以诚实为美德的虔诚疑徒，反而多半是赏金猎人这类疑誉堪忧的人群。而地下市场里的交易怎么可能留下可靠收据，让线人自己编账单跟放任这些贪婪的赏金猎人将手伸进罐子里随意取钱没什么差别。
“豁牙”虽然清楚这个规矩，但他也是真的被逼着掏了一笔钱出来……
就在他试图和道格拉斯表明军情九处的情况时，对方边说着理解，边现场写出一张帐单，还厚颜无耻地说出“我已经帮您算好了，这笔钱报销下来您还能净赚五镑，否则您就现今天这笔钱打了水漂吧，我是不会赔给您的”这种鬼话。
这让“豁牙”怎么拒绝！他做线人是冲着挣外快，而不是做赔本买卖啊！问题是他还不能私下办理，一是泰伦少官和道格拉斯有合作，他不可能掀自己少官的摊子；二是“豁牙”发现自己是真打不过……
“豁牙”悄悄拭来额头细密冷汗，憋屈地按照道格拉斯教过的话术，试探着说道：“谁人，少官，道格拉斯还说这笔钱可以从他的酬金扣，不用走军情九处的帐……”
泰伦：“……”
他认真捋了一下逻辑，发觉这一大圈绕下来，怎么变成我自己出钱出人给道格拉斯打工了？
的确，道格拉斯最后谈下的交易条件里的确有一百镑现金，但问题是泰伦和科尔蒂娜根本不准备把这笔钱真的给出来。
按照打算，交易结束的时候道格拉斯就该是个死人，再不济也应该被关在宗教审判庭内。
谁会给死人预备酬金啊……虽然泰伦并不缺这十几镑的金钱，但此刻他对如何弄死道格拉斯这个课题充满了别样的热情。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后，他僵硬地说道：“这周日前这笔钱会打进您的账户，滚吧。”
“豁牙”如受大赦般收起了报纸，立刻滚出了泰伦的视线。毕竟这事儿是办得真烂，他也不好意思再在这位少官面前晃悠……
一口气喝干杯中冰凉的咖啡液，泰伦略微静谧了一下心情，起身离开，换了个地方与另一位线人会面。
在了解“学徒”途径的能力后他就预料到只靠一两个人是无法盯紧道格拉斯的，便分时段分地点各安排了几个人连续盯梢。
于是半个小时后，面对另一张大同小异的报销单，泰伦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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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功薅了一把羊毛的道格拉斯拎着一只牛皮纸袋，熟门熟路地走进圣赛缪尔教堂，向当值神父出示了黑夜纹章并表明来意。先是越过暗门向下，他步伐轻快地转过十字路口，又拾阶而上，最后来到了圣赛缪尔教堂所在的佩斯菲尔街背后，贝克兰德值夜者们在这座城市的办公地点之一。
而他阔别一个月之久的神秘学老师，诺拉.梅罗斯正抱着双臂倚在走廊里等他。
道格拉斯刚想和这位老师打个招呼，下一眼却发现了覆盖着梅罗斯双手的鲜红色手套，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您什么时候加入‘红手套’了……那我是不是该恭喜您成功晋升序列七？”
“这倒不必着急。”刚刚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培训、从圣堂返回贝克兰德的梅罗斯耸耸肩，“因为魔药材料的缺失，我还没有真的晋升，只是加入红手套的批准先被通过了。”
自从领悟了“扮演法”后，她花了不到两个月便消化了过来两年未曾消化的部分魔药，顺利地通过了圣堂的审查。
而两年过半的消化时间，虽然略快于平均值，但达不到天才的级别，圣堂也没往“扮演法”的方向想，只是做了例行的测试。
“那等您正式晋升，我再补个礼品。”道格拉斯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纸袋，“这些是我们教会作为福利下发的费内波特高原咖啡。我喝不太惯，还是留给您渐渐品味吧，这样就不会潜匿它们的价值了。”
资深咖啡爱好者梅罗斯眼神一亮，打开纸袋封口捏出几粒咖啡豆凑到鼻端嗅了嗅：“唔……烘培的火候正好，来除了部分酸味，只留下了浓厚的坚果香气和烟熏风味……唉，市场上这种品质的咖啡豆可不便宜了。”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纸袋，掂了一下大致分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起笑容看向道格拉斯，压低了声音：“等等，所以您是准备贿赂我干什么？我必须警告您，就算我们的教会有合作关系，有些事情也不是您该知道的……以及，我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那您倒是先把抱着咖啡豆的手撒开啊。道格拉斯有些哭笑不得：“就不能是我单纯地，嗯，想给我的恩师一些开礼吗？”
“少来这一套。”梅罗斯嘟哝一声，意识到和他这样在走廊里谈天不太好，于是边转身将人引向会客室边感慨道，“我的魔药可是彻底消化了，我告诉您，武技是能反应人的性格的。像您这种喜欢，嗯，从奇怪的角度偷袭的家伙，大概不会这么有良心吧。”
“请放下您的偏见，尊敬的梅罗斯老师，”道格拉斯痛心疾首地道，“我喜欢偷袭只是因为正面对抗连您都打不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