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七章 抗锤二柱敲旧刀，象龙一品看今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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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遗迹。 桑老、水鬼趴在石头上休憩，低低交流着，一同伴伴岑乔夫。 封天圣帝封于谨则像个绣娘，在拿到莫沫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后，总算是将魂体缝合完成。 他在这边“炼制”着重生，另一边曹二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正蹲着，严肃而感到疼痛地看他炼人。 “这样重塑肉身，感觉很疼……” 二柱的自喃并未等来神亦大叔的回应，后者仿佛已经陷入沉睡，自战后不肯再多出一声。 “孩子，过来。” 石头边的桑老同水鬼不知聊到了什么，隔老远对着曹二柱一招手。 “对，就是您！” 曹二柱于是放下指向自己的手，犹豫了下，起身走来。 “大家活得都好有个性啊……” 曹二柱很羡慕这种一眼看过来就让人感觉到他很强的气质，有如老爹，是自己想成为的人。 “两位前辈。” 来到石头边，二老坐端正了起来，曹二柱也很紧张。 这个戴草笠的应该是老年辈，年纪看上来比老爹大了几轮，当自己爷爷都够了。 叫水鬼的好些，中年辈，面相上比老爹年轻，或许可以叫亲昵一点……叔？ “也不算什么前辈，都是和您爹一个时代的人，年纪大小不差几岁，十尊座却没拿下，庸人罢了……桑老。”水鬼摇着头自嘲，伸手先介绍了下旁边的老头，旋即指向自己，“叫我水鬼。”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礼貌，极有礼貌的挨个问候道： “水鬼叔。” “桑老叔。” 桑……老叔…… 桑老头嘴角抽扯着，瞪了眼正歪过头来闷声笑的水鬼，懒得搭理这坑货。 “嗯呐。” 曹二柱讷讷点头，感觉桑老的笑有点渗人。 这要是没防备一回头看到这张脸，能给人就地吓昏过来吧！ “他还好吗？”桑老问。 桑老知晓这事，摆摆手嗤笑道： “曹一汉不喜言辞，说白了就是懒得多言，离别这种可能会涉及到煽情部分的，他最讨厌。” “他更讨厌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唧唧的模样……对，就您现在这样。” 曹二柱抹了一把鼻涕，闻声甩也不是，不甩耷在指目上也不是，扯着嘴角呲着大牙没敢哭出声，好不尴尬。 这个老头，有点厉害。 他对老爹性格描述得好准，比我更像是他的儿子。 “所以桑老叔的意思是，老爹没死？”曹二柱大大吸了一下鼻子，咕噜一声，吞咽下来。 水鬼库库又在笑，脸都笑歪了，笑声有点徐小受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桑老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摆手道：“说起来老夫的确算您的前辈，您还是叫我前辈吧。” “哦呢，桑老叔前辈。” 桑老叔的笑容僵住，眼角的褶皱高速抽颤着，能给蚊子夹成蚊渣。 扑通一下，水鬼一抽，从大石头上跌倒，险些砸中还在昏迷的岑乔夫。 “小心，水鬼叔前辈！” “呵……”莫名其妙，曹二柱听到了第三道笑声，好像是自己脑海里发出来的。 桑老放弃了挣扎，无奈道：“您爹没死，他肯定还在原地出不来，因为道穹苍想困他，他也乐意被困。” 曹二柱一急，噎唔着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人只有一张嘴，同时出不来多个问题。 比如为什么道穹苍要困老爹，他不是和小受哥算朋友吗？ “别问，很复杂，一时半会表明不清，叫您来也不是来帮您解惑的。”桑老止了这孩子的欲言。 小受哥的师父，果然也很厉害…… 曹二柱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只觉小受哥那么厉害，应该都是桑老叔教的好。 他认真说道：“桑老叔前辈有什么需要俺帮忙的吗？” “桑老叔来掉。”桑老终究憋不住，但快速切入正题道，“您从铁匠铺出来，应该会打铁吧？” “嗯呐。”曹二柱重重点头，打铁老本行了，不是应该会，是很会，这点自疑他有。 “您会修名剑吗？” “那当然……呃？” 曹二柱突然语塞。 俺老爹也会干饭。 那俺能跟俺老爹比吗？ “不会……” “‘不会’的意思是‘笃定不会’，还是说您并不知道您自己会不会？”桑老身子俯前，“您打过名剑吗？小孩子不可以说谎。” 桑老没有说话了。 他伸出手指向前方空地，嘴巴一努，不言而喻。 这一瞬间，曹二柱莫名从他身上看到了老爹的影子。 话都不待多说半句的，就一个字： 桑老一笑，拿捏着口气：“老夫想看看您的拿手好戏，小家伙，露一手？” 不知为何，曹二柱感觉屁股给人用火燎了一下，整个人滋一下血就热了。 “真打。” “就在这？” “就在这！” 曹二柱哈哈大笑，身上都有了英气，刷一下从戒指中摔出宏大的锻造台和工具锤，再倒出了一山的矿。 一切准备周全后，他放好大石桶，却开始迟疑该从何处取水…… “汩汩，汩汩~” 水鬼眯着眼，笑吟吟望着这孩子。 “够了，够了！” 曹二柱重重点头，有一种自己学了十几二十来年，不知道正不正的东西，被老前辈们肯定了的感觉。 他们，都在看着俺。 他们，都喜欢打铁。 喜欢打铁，就是须眉汉！ “俺来一把最擅少的。” 曹二柱重重一喝，褪下上身衣裳，抡起大锤，取来精铁开始锻打。 他动作娴熟规整，每一步都经过千锤百炼，完美得像是一具专精打铁的天机傀儡。 “咣！咣！咣！” 取材、大敲、精锻、塑形、淬火…… 安静了许久的神之遗迹，响起富含节奏韵律美的敲铁声，桑老、水鬼渐渐看入迷了。 封于谨回头瞄了一眼，不敢苟同这群人无聊时的离谱消遣，继续炼制莫沫。 很快，桑水二老抽离神来，对视一眼，各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天人合一！ 这个大块头小孩，单是敲铁的专注，也能给他敲出天人合一的境界来！ “这天赋，啧，难怪他们家随地大小悟。” “不，不止天赋，魁雷汉也许养的就是他这一份专注，二十年如一日，他的成功并不是没有道理。”桑老看得更多。 人在特定环境里，当然会养出特定的性格。 他无法为魁雷汉对曹二柱的培养方案打出高分，却知晓这是那环境中他和他儿子能做到的极限。 规矩之中，臻至完美。 这已经很变态了，不是谁都能养出这份专注来的。 咣咣的打铁声继续了小半天时间，加起来磨盘大小的精铁，给曹二柱轰到了一块来。 全程没有动用半分灵元，全靠莽力。 就连精铁拼接锻造，靠的也是纯粹的火石引出的高温――哪怕用雷咔嚓一下，精铁可以直接熔化。 曹二柱没有这么做。

兴许是魁雷汉不允许他做。 而现在没人监督，他已经仅凭一把工具锤，一张锻造台，将精铁砸成了武器。 “硬敲吗……” 水鬼有点震撼。 没有什么冗杂的熔铸程序，就是全靠蛮力把宏大的铁胚砸成一把小刀。 塑形什么的，更没有额外的工具加持，全看手上锤子功力，控制着铁块变成二柱想要的形状。 “速度控制、力量控制、反应控制……” 桑老低声喃念着，目中闪烁精光：“如果铁胚是他的敌人，仅靠锤法，他就能牵制住对方，重点是用这法在锻炼战斗意识。” “可铁胚没有生命……”水鬼视线偏来。 桑老摇头：“铁胚是没有生命，可从第一次锤铁撞击的不定变数开始，铁胚接下来的每一次弹射，都是生命，而掌控这股生命的锤法，归根到底正是因势利导……因势利导，不正是战斗意识的最好诠释吗？” “以锤锻铁，以铁锻人。”水鬼点点头，带着赞许口气，“魁雷汉，有点东西。” 桑老叔瞄了水鬼叔一眼。 伴随最后嗤啦一声淬火响，曹二柱小心翼翼将刀刃渐次淬好了的短刀取出，递两位叔前辈。 “杀猪刀，俺看家本领，嘿嘿。”二柱挠头。 “什么字面意思……” 曹二柱嘀咕一句，指着刀道：“俺锻的刀，杀猪贼厉害，杨大叔最喜欢了……哦对，杨叔是镇上的杀猪户，全镇的猪都归他杀，狼也是，还有牛，哦，还有羊……好多，好多。” 水鬼傻眼，所以真就只是一把杀猪刀，连十品灵器都谈不上？ “这可比不比十品差。” 桑老抄过杀猪刀，左手一翻，翻出一把十品灵剑。 灵剑砍在杀猪刀上，杀猪刀卷刃，灵剑亦然。 细细观瞧，烙在灵剑剑身上的一些阵纹，也都花了，明显半废。 再咣咣砍了几下。 断的不是杀猪刀，断的是十品灵剑。 曹二柱脸色不是很好看了，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杀猪刀，桑老叔几个呼吸就摧残浪费蹂躏了。 “您……” “抱歉，没经过您同意，拿来试了。”桑老对他呵呵歉意一笑。 曹二柱连忙摆手，有些窄小：“没关系的，没有关系，桑老叔拿来玩就是了。” 桑老摸着全边卷刃的杀猪刀，看得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猪刀刀少一尺，小臂少，巴掌宽，比正常杀猪刀的尺寸大了一些，像为非凡人士订制。 “除了那位杨叔，还有谁来您们铁匠铺订刀，或者别的武器？” “很少……” 曹二柱挠挠后脑勺，回忆了一下，“镇上的需求质量不高，后来俺随随便便就能完成，除了量大没什么非凡的。” 二柱知道桑老叔肯定要问那些非凡的，末了道：“倒是老爹偶尔会给俺派一些非凡订单，他总在俺不知道的时候来见一些客人。” 客人…… 真的存在客人，或者客人是人吗？ 桑老一笑，没有多问“非凡订单”是什么。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曹二柱表明起来会很麻烦，估摸着自己也听不懂。 且大概率，这就是魁雷汉真正锻炼曹二柱的时候了，他单刀直入问道： “会用到罚神刑劫吗？” 曹二柱惊得张嘴，如见神人：“会用到的……” “不能全力？” 曹二柱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像是见鬼：“老爹说用修炼罚神刑劫的方式来铸，但不能将罚神刑劫发泄出来……” “您用灵元铸器，同时修炼罚神刑劫时候铸的刀什么的，悉数没有成功过一次，就给您老爹提前收走了？” “也许是卡在最后一个步骤，您觉得明显都快要成了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否定您？” 咣当！ 铁锤砸地。 曹二柱双手陡然缩到肋边，吓得蹭蹭后退，像一头受惊了的大笨熊。 “小受哥。” “我意思，谁教您这么用的？” “小受哥。” 徐小受您是疯了吗？ 水鬼感觉徐小受不像是这种人啊，这是在耍孩子玩呢吧，您要给他老爹知道…… 曹二柱眼里，桑老叔已经是比天机方士道穹苍还要厉害的神人了。 他就是会几句话被别人折服的人。 小受哥做到了，小受哥的师父也做到了。 二柱感觉前辈要考验自己了。 这没什么困难的，曹二柱练过数不堪数次。 他的目光投向了卷刃的杀猪刀，跃跃欲试，渴求表扬。 桑老含笑摇摇头，将卷刃的杀猪刀收起来，收好：“不是这种。” 将断折的十品灵剑剑身拾起，将剑叠着呈出：“是这种。” 曹二柱张张嘴，有些为难：“这，俺……” “不会？” “啊，不是，也不是不会……” “没试过？” “唔，也不是没试过……” “没成功过，所以没谁人自疑，怕自己在乱夸海口？” “啊！对！” 曹二柱有一种难言的难熬难过被人成功用语言形容出来了的非凡快感，很快这快感继续变得难熬难过。 他嘟囔着道：“也不是没有自疑……” 刚要接过断了的十品灵剑，打算为自己证明一下，也给老爹证明一下。 桑新手一翻，将断剑收回，反手掏出了另一把剑：“不是谁人，是这个。” 曹二柱目光一下被吸引住了。 这剑太瑰美，剑少三尺一寸，通体玉白，剑身浮跃一层金鳞，通透得像是有上下两层颜色，极尽英俊。 它的护手形似白色象牙，往两边微微翘起，作风造型十分大胆，又不失护手本身的功能，看得出铸剑者思维天马行空，却是务实的。 不论是从锻造工艺上，还是炼灵气质层面，这剑都可称得上是完美。 曹二柱两颗眼珠子也差点掉出来。 他是没成功过灵器的锻造、回炉重造，但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 凡是需要回炉重造的兵器，大抵都是有瑕疵的，若能经大师之手，可以保住品级。 厉害点，可以从六品下级，晋升到上级。 能够越品质，哪怕是越一品，阐明此剑太具灵性，铸剑师的工艺也炉火纯青，重造的过程没有出现过任何错误。 但是…… 跳两品，曹二柱都没听过。 再往上，二品、一品，全看灵器器灵灵性如何。 于此阶之剑，经名气滋养，都有成为名剑的资格。 当然，也只是资格。 星月歌者到死也没有成名，而是被主人雪藏。 青居名满天下，最终结局也是折断，归入葬剑冢后无人问津。 这“象龙”…… 听都没听说过！ “八尊谙观象龙，象龙废，跌十品。” “八尊谙再观象龙，象龙生灵，回六品。” “魁雷汉于是回炉重造象龙，象龙升三品，此剑赠予八尊谙，后入我手。” “二十年后，象龙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