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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八章 各方垂耳此意道,跨域战书递圣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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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始了,这张嘴……” 南域风家城,第一观战台。 道穹苍垂袖落在鱼龙混杂的人群当中,并无一人向他投来关注。 旁侧便是纷乱的议论声。 有人在议论受爷的理念,推演他个人当下的看法。 有人往前推,在解读受爷和道殿主的关系,究竟好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 现今这里只剩极小一部分人还在支持道殿主,认为什么“傀儡操线”和“天机术”,全是受爷在污蔑,并呼吁道殿主出面澄清。 换作平时,道穹苍多少要上来勾肩搭背聊几句,输出自己的观点。 此刻他只是苦笑着,并没有搭话。 没法澄清的! 徐小受当着五域的面说出的话,就如泼出来的水,如何都收不返来。 就算他想收,众口铄金,他无法改变舆论。 就算自己想来澄清,黄泥巴掉裤兜里,越辩越污,也根本澄清不了。 更何况,聪明如道穹苍,完全能看得出来徐小受拉自己下水,只是顺带的。 他在故事中夹枪带棒,这份私人情绪不仅没令人反感,反而使得原本缥缈的理念实实在在的落地,给人以可疑服感。 而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此刻真正想做的,其实是通过五域传道镜,给众人“启灵智”。 “五大圣帝世家,月北华饶道,我的确听说过,但平时基本想不起来,为什么?” “饶妖妖、北北,对的,就是因为她们姓饶姓北,才会有那么多次机会,您看无月剑仙,他只错了一次,他就被断臂了。” “自由,意义,修道……是啊,我之前都追寻过,后来怎么也忘了,我就像是……” 傀儡! 道穹苍放眼望来,仿若能看到在场每一个炼灵师头顶上,都吊着一根名为“指引”、“遗忘”的线。 他姓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通通都是傀儡,也可以唤作圣奴。 但此刻,传道镜前的这些行尸走肉,突然觉醒了,因为徐小受的一番话? 不! 不止! 还因为…… “意之大道!” 道穹苍缓缓伸出手,触摸着虚空,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他能隐约感觉得到,方圆空间在剧烈波动,无形中将一个个“印记”运送过来。 印记,是什么? 当然是“受神降术”的前提,是那些个道穹苍以前小狗撒尿尿下的标记。 现在,徐小受不止在对五域讲道,还在对五域狂撒尿。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一个人夺舍五域所有炼灵师的想法。 他尿下的这些隶属于意之大道的印记,每一个都在范围影响着所有接近的人,也都在指引着左近不曾接近的人陆续接近。 为的,就是要剪断行尸走肉们头顶上被五大圣帝世家操吊着的那根线! “以超道化意之大道,对抗五域圣帝指引、圣帝遗忘之力……” “徐小受,您未免太大胆了……” 道穹苍已无法形容自己心头复杂感受。 再年轻三十岁,他可能认同徐小受的做法,而今只觉这家伙太年轻,做事真不顾后果! 在神之遗迹的后半程,道穹苍已察觉到徐小受对意之大道的感悟质变。 在出神之遗迹后,他更察觉到徐小受消化了自己对记忆大道的感悟,化用到他的意之大道上来了。 但道穹苍从未想过,才不过一天时间,这小子前脚刚迈出火坑,后脚就要对圣神大陆大刀阔斧来乱砍乱劈了。 他不仅要说。 他还要让所有听见他说话的人,记得他说过什么。 “这就是,初生牛犊吗?” 五大圣帝世家留下的影响,数量何其密集,质量何其之高? 徐小受一个人能做到的,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影响传道镜前的一部分众人。 于大数而言,这如九牛一毛,改不了局面。 但消耗,却十分恐怖――以空间奥义覆盖五域,以意之大道烙印大陆,他道穹苍上来了也得给抽成人干。 徐小受却立在传道镜前,连圣药都没有磕一株,还在继续他的动作。 连八尊谙都得忍三十年,连自己都得假死脱离困局,这家伙蠢到想以一人之力移山,想以一家之言填海? 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吗? 道穹苍目光翕动,抬眼望天。 圣神大陆的天并不如神之遗迹那般永远受着一层阴翳,它十分晴朗,但却更难看懂。 某一瞬,道穹苍恍忽了。 他并不知道是自己老了,所以失了年少时的一腔热血。 还是随着成少,后来真的崇尚只有天衣无缝的打算,可以打破最周全的布局。 他看着虚空,恍忽间想起了虚空岛,回忆起了旧时光。 曾经的他,其实也算一个莽夫,在多番阻碍下撞破南墙也要研讨出有生命的天机傀儡,这不是莽夫是什么? 那又是什么关键节点出现,导致莽夫蜕变成智者的呢? 道穹苍想了想,很快有了答案。 壹号诞生! 直至壹号在那五个老不死的指引下,栽在虚空岛! 说好听点他现在神鬼莫测,说不好听点这就是谨小慎微。 因为什么? 因为无能为力。 道穹苍回过头来,看向第一观战台上,那被放大了、还在侃侃而道的、独属于徐小受的年轻而富有朝气的一张脸。 不论其他,这一次,他希望徐小受赢! …… “哥哥,您看!” 同是南域,却是在通往中域的一处灵阵渡口,说书人踮起脚尖,遥遥一指。 远处立着一面传道镜。 镜中画面放大,一张熟悉的帅脸在很勾人的笑,他巴巴讲着什么,嘴巴时圆时扁,内容没能听得清。 “可爱~” 说书人眼角抿笑,抓着自己手腕,手贴肩含在胸前,咬着青葱玉指侧身而望,满心欣慰。 徐小受,少大了。 他无师自通,也会“说书”了。 传道镜前不知是第几观战台的台下,观众们或低议、或沉默、或激愤、或无可奈何…… 情绪因说书而波动。 意志因讲演而变改。 宁红红歪着脑袋,于是笑意更甚,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叫我吗?” 八尊谙虚弱的回应着,好像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很能确定,毕竟这隔得太远了,足足好几十丈! 他能听到徐小受的声音,勉强看清那张脸,已算人在中年,耳聪目明。 这无关紧要。 他完全知道徐小受要做什么。 “要开始了吗……” 别过头,八尊谙轻喃了一声,不再关注传道镜,直直往灵阵方向走来排队。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撞了撞身边同伴的身子,嘿笑道: “快看,他少得好像您家八尊谙啊。” “放屁吧,第八剑仙过南冥,万剑齐飞,他哪里需要传送阵,咻一下就过来了好吗!” “不过他真和您房间画像上的八尊谙有点像,就是老了点,头发也苍白了些……嗯,像个色中饿鬼,人都给抽干了。” “别说了,人家都过来了,您真的很没有礼貌!” 八尊谙抬眼瞄了下这少龙部队,对说书人招招手,默默走到最后方来排队。 人愈接近迟暮,音画愈渐模糊。 一切不重要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耳,就随风而来了。 但相对的,对自然,对道法,对感应的感应,变得无比贴合。 天,人,不分彼此,自也就无“合一”的概念。 八尊谙目光虽浊,能看到空间波澜,意道涌浪,他闭口不言,能察觉到百草齐鸣,海风曳舞。 聋者擅歌乐,瞎者绘无极。 正是六感限制了人体,定下了规矩,当放弃这些彻底逾矩时。 世界,开始天马行空! 藏剑至今已老,八尊谙再无法从身体中感受到半分灵气,连生气都宛如彷佛枯竭了。 他唯一能察觉得到的,是全身的剑气。 “这身皮囊约束了他的剑气……” 八尊谙藉此修出不灭剑体,本以为这是受限于天资,然后可逆天改命的根本。

他发现这依旧局限了。 天地河山,我之皮囊,与剑。 现如今,八尊谙开始从剑的角度出发作想,不论剑气发于他,亦或者是我: “我在涌动,我在灼热,待我拔剑入河山,只剩撕裂这一副约束了我的不灭皮囊。” 封剑至老,老我成圣。 封我至老…… …… 葬剑冢。 温庭心血来潮,巡山点金,瞧见了被拜山者团团围住的传道镜中的徐小受。 他驻足而立,听了一阵,遥望东山。 东山如剑,剑麻似锋。 温庭目露缅怀,伸手遥遥对准了巴掌大小的葬剑冢,唏嘘道: “说得真好。” …… 参月仙城。 笑崆峒手持崆峒无相剑,扛着大麻袋,浴血匆匆路过传道镜。 他看到上边笑容爽朗的徐小受,忍不住咧起了嘴,露出牙笑。 “轰!” 虚空雷震。 险些降来圣劫。 笑崆峒人都一紧,赶忙控制住了自己,冲回了战场。 渡劫是不行的,他还没拿下七剑仙的名号,还没替老师完成他没完成的梦想,怎么能提前成为剑圣呢? 剑主杀,以杀证道。 数月来,笑崆峒在不停实践空想了三十年的理念。 他终于清楚,老师当年为何留下那么多场旷世之战,那么多首不拘剑歌了。 一直杀,总会有触发灵感的时候。 “徐小受,您也要开始证道了吗?” …… 青原山,常德镇。 魁雷汉抱胸倚柱,望着那两小镇居民扛来的镜子,望着上方的徐小受在高谈阔论。 他伸出大手,触摸道法。 滋! 紫电微荡。 禁武令的铁项圈轻轻扬起。 魁雷汉放下手,微摇头,他找了半天找不到人。 “二柱呢?” …… 天桑灵宫,茅草屋。 叶小天独自一人浮在木桌旁,面无表情的望着八宫里的传道镜。 他的面前,碗筷还是四副,桌上已无烧鹅。 桑老头把自己玩没了,乔迁之的怪异封圣似乎也出不来了,肖七修这么多年终于返来逐梦了…… 到头来,孤身一人,才是永恒。 “麻麻……” 胸口处一道呼唤声响起。 叶小天吸了吸鼻子,赶紧擦掉眼泪,却感觉鼻头还是发酸。 他被徐小受说动,却再找不回修道的初衷: “说好的‘四子四子,走一辈子’呢?” …… 南冥鲲跃,化而为鹏,扶摇九天。 近海处一具黑红配色的霸气星纹天机傀儡停驻,腹腔打开,跳下来一个女孩。 她身着白衣,眼受黑带,赤足弯腰,踩着冰冰凉的海水,在沙滩上拾捡着贝壳。 身后机舱之内,传出了徐小受模糊的声音: “意义……” “没有意义……” 鱼知温抬起头来,嘴角微微勾勒,她知道徐小受的意思,不是没有意义。 海浪的歌声在欢呼,畅诉大海自由新生之意。 浅滩上贝壳还沉默,沉默,是没有意义吗? “不!” 机舱内徐小受斩钉截铁的声音传出。 鱼知温触摸着海水,微微抬头,任由黑色的海风捎动她的发梢,带来潮湿的触感。 她摩挲着贝壳,将其投向前方。 不受控的浪潮推着贝壳在走,再一次着陆后,沉默的贝壳也许就能找到意义。 …… 桂折圣山山脚远处。 天人五衰豁然抬起头来,橙色面具下三厌瞳目极速旋转,陡地定格。 他耳畔炸着重重的风声、呼声、惊议声。 他从人群路过,步向圣山,疼痛在大脑搅拌,他捂着头颅,于杂沓中驻足,感觉又遗忘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还有一个队友…… 对,徐小受! 不,是泪汐儿! 天人五衰皱眉,在碎片记忆中检索什么,找回了自我。 他已不敢有队友。 他早将泪汐儿劝退。 他打算孑然一身上圣山。 “做点什么呢?” 人生,好像就是没有意义的。 他漫无目的走向圣山,只知晓自己得来站一下场。 他忽而定住,又回过头,望向远远的镜中人,想到了那一并过来,今却杳无音讯的可怜虫。 “他们都返来了。” “黄泉,您怎么还未归家?” …… 徐小受看着传道镜,就如同是看着五域众人,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他继续说着,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认识一个鬼兽朋友,一位红衣前辈。” “鬼兽是好鬼兽,一生只有一个梦想,找个窝安住自己就好了。” “红衣也是好红衣,一生只有一个梦想,把鬼兽杀光就可以了。” 一顿,他笑着道: “但有一天,我在红衣的部队里,逢见了一头小红衣?不,一个小鬼兽……” “我找寻秘密,追溯意义,后来发现所谓红衣掠杀鬼兽,不过是为了争取他们身上的力量。” “我谁人红衣前辈,斩道就拥有太虚之力――浩然正气,他现今太虚与否,我不知晓。” “现在想来,我觉得他是一个可怜虫,是一个实行体。” 徐小受指向四象秘境的方向: “我在谁人地方手撕了一头麒麟,它是圣兽,也是鬼兽。” “北槐针对我,其实不是要针对我,他要的是贪神――我身上的那头鬼兽,他要的是吞噬之力。” “我不知道这些年里,他们进行了多少试验,剥夺了多少鬼兽之力,伪装成太虚之力,安在谁的身上。” “我只知道,像初代红衣方问心,和想带我入门的红衣前辈守夜,像他们这样还记得初心的,不多了。” 五域沉默着听完鬼兽的事,见着受爷摊开了手,回到了方才的话题: “那么,圣奴追求自由的意义,是没有意义吗?” “不!” “有意义!” 徐小受说过,他已算很纯粹的圣奴,因为他也找出了自己的答案: “困在囚笼里的从来都不止十尊座。” “红衣的实行体,白衣的外族人,圣神殿堂之外的半圣,以及正在路上等待成为这三种人的您们……” “大家,都是圣奴!” 桂折圣山的诸圣齐齐望着爱百姓,连九祭神使的表情都写着焦急。 但大家试图以眼神令百姓大帝发箭来制止徐小受,爱百姓无动于衷。 他还在听,徐小受也还在讲: “空谈,没有意义。” “追求虚无缥缈的理念,说那么多也没有意义。” “礼貌献给微笑,道理讲给敬者,尊重是互相的,当文明不管用的时候,还是得回归野蛮……” “一个字,打!” 徐小受望着镜子,如是跨越一域,望向圣山。 圣山上的爱百姓不必来望风中醉的镜子,大道之眼视下,一切邻接于侧。 五域观战者,在“打”字落定之时,已经是听懂了什么,群情动起,目露期光。 但见受爷一笑,摆着手道: “爱百姓,不必说什么阻隔道则、放逐罪土的屁话,九祭桂做不到,您也没谁人能力。” “我更不跟您耍什么阴谋诡计,道穹苍有句话说得很好,大家跳过过程,直接来到结果。” 他指着镜子,指向爱百姓: “您,过来南域待着。” 他指向自己,划向天边,遥点圣山: “我,过来死海接我师父。” 旋即手指收回,拔出藏苦,随手抖了个剑花,刺向传道镜,吓了五域众人一跳: “这一切完,我接战。” “来多少,杀多少;来圣帝,斩圣帝。” 他剑砍了虚空两下,像是在屠狗: “包括您这条爱狗。” “听懂鸣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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