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窥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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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宴会还在继续，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站在廊下，谁也没有说话。 南虞看着暮流春寡淡无奇的侧颜，那少睫上像是凝结了一层霜，明显是那般普通寻常，却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牵动她的心。 良久，暮流春才说：“方才我已向大兖陛下表明了我们欲与大兖和亲之意。” 听到这句话，南虞那颗十分困难滚烫起来的心，再次凉了下来。酒彻底醒了，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来？” 暮流春回眸看向她，道：“这是王上的意思。” 南虞紧紧攥着衣摆，眼神似愤怒又似难过，可看着暮流春这般淡然，事不关己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 冰凉的风拂过她的脸颊，脸上的热意逐渐散来，她艰难开口：“所以......这次我要一个人留在大兖了吗？” 少女眼神哀凄，又含杂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表面的盛气凌人不过是伪装，真正的她也害怕被拒绝。 暮流春静静注视着她，眸光微动，眼中难得出现了一辨别样的情愫：“我何时说过要您一人留在大兖？” 南虞一怔。 “王上的确想让您入宫为妃，但大兖陛下并无此意，只说允许我们留在京城，替您另寻一门亲事。”他神色淡淡，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南虞先是一喜，却在听到后半句话时，那还未展露的喜悦瞬间被冲得一干二净。 “虽然不用入宫，但我还是要在京城随便找个人嫁了是吗？”她在质问暮流春。 暮流春：“不是随便。”他会好好替南虞挑选一位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可在南虞听来，这话不过是他推开自己的借口罢了。这么多年来，暮流春拒绝的她次数估计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又何须在乎这一两次？ 北风狂疏，卷起她柔软的发丝，连带着心底的难过也一同卷走了。 橘色的烛火映照在南虞眼底，那双黯淡黑眸再次跳动起来，顿时名顿开。 “早听说大兖儿郎样样超卓，想来定不比南疆的差，也算勉强配得上本郡主。既然如此，您可要好好帮本郡主挑挑，总之，不能比您差！” 她特意强调了最后这句话。 或许是觉得威力还不够，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若我未来夫婿比不上您，那我就恨您一辈子。” “呵......” 恰逢一阵冷风吹过，淹没了暮流春这声轻笑。 他说：“若我不能，便请郡主恨我一辈子吧。” 南虞有些恍然，怔怔望着他，仿佛刚才看见的那抹笑意只是幻觉。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两人出来也有一会儿了。 暮流春轻拢大袖，又恢复了那般清热姿态，他对南虞说：“郡主该返来了。” 南虞愣了愣，问：“那您呢？” “还有些事要与陛下商议，宴会结束后，您和阿岚先返来吧。” 南虞没有再多问，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念念不舍地出去了。 暮流春看着她出去以后，才回身往昭阳宫另一侧走来。刚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宫人模糊的声音—— “奴才参见少公主殿下......” 大殿内丝竹声依旧，而庭院内却是一片悄然默默，犹可闻热风吹动枯枝的沙沙声，暮流春站在檐下，定定望着那道拱门之后，心中隐隐悸动。 少焉后，那抹红色的身影自黑暗而来，如一团火，永远那般明艳动人。 傅云绰穿了身红色少裙，纤腰一束，勾勒出玲珑身姿，外面罩了件白色的狐裘，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眼尾微微上扬，不自觉染上三分妩媚。 跟在身后的宦官舔着脸笑道：“少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太后娘娘都等了您一晚上了！” “急什么？本宫这不来了吗？”傅云绰淡淡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往殿内走来。 “是是是，”他讪讪笑了笑，讨宛如彷佛的伸出手来扶她，“雪天路滑，殿下您小心。” 傅云绰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正打算说些什么，目光突然一顿。 内侍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您怎么了？” 傅云绰停顿了少焉，随即恢复了正常，继续往里面走来：“没什么。” 内侍狐疑地往那边看了一眼，那边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孤零的宫灯在热风中忽明忽灭。 少公主方才看见了什么？ 他在心里嘀咕着，默默跟上了傅云绰。 待他们出去后，暮流春才从黑暗中走出，少久地凝望着那道华丽的殿门，不知是在窥探殿内的繁荣富贵，还是想寻得那一抹倩影......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待他回神之际，竟发现腿有些僵了。 暮流春扶着冰冷的窗台，缓慢地挪动着，掌心传来的热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偏偏胸腔中那颗心却烫得厉害，似乎想要努力驱散这股热意。 他艰难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的画面。 越想，心越疼......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他蓦然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是湿冷湿冷的。曾经无法忘怀的一切，又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而他却没有勇气上前，内心只有一个声音—— “国师大人，陛下请您来启明殿。” 暮流春睁开眼，看到那处站着一个身影。他站在摇晃的宫灯下，也不知站了多久。 暮流春抹来脸上的泪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渐渐走了过来，微微颔首道：“景王殿下。” 傅明诀双手揣在大袖中，目光如往常般冷淡，像是没有看出暮流春的异样，只说：“陛下有事与国师大人商议，还请移步启明殿。” 暮流春淡淡应了声，从他身边走过，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离开了昭阳宫。 待他走后，傅明诀眼里的淡漠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深不可测的疑云。旁人或许没看见，但他方才却看得清楚——暮流春分明是在见到少公主以后，才会痛哭流涕。 从第一目击到暮流春，傅明诀便感觉他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以往数十载，南疆并未有国师，暮流春年纪不大，却已在南疆皇室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这样的人，为何会在见到少公主以后，独自一人躲在暗处感怀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