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温持棰舞夜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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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在村中社戏戏台的戏班子，愁云惨淡。 村民人心惶惶。就是三月的春光，也驱不散人们心头的阴霾。 这短命的外地戏班子，竟然招来瘟神！ 昨夜本村黑气冲月，有人在戏台上看到一道骑羊的黑影。 村中每口水井中，出现一个诡异的兑卦符号！ 这是发瘟的疑号，瘟神爷爷发了索命牌。 二十多人的戏班子，连夜逃走了十几个，只剩七个忠于戏班的老实人顶雷。 七个伶人已被村民关起来。按照乡俗族规，他们可能会被烧死，来献祭瘟神。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戏子无情…逃走的伶人还卷走了戏班子的银钱细软，行头道具，以及仅有的两辆马车。 却把满村人的怒火，悉数让七个没逃走的伙伴扛了。 蔡籍看着不远处的戏台，目光冰冷，杀意隐隐。 可恶！ 若是当地发瘟，传扬出来，官场会说是他为了庆祝自己，招来的戏班！ 一个得意忘形、丧芥蒂狂的评语下来，就完了。 会成为一个洗不来的污点，于仕途大有妨碍！ 瘟不是病。医道大能也束手无策。他这个进士自然也无办法。 瘟是什么？是一种红尘煞炁，人间业果！ 瘟神也不是朝廷敕封的灵官，属于一种遗留世间的上古神灵。 这种上古神灵，应运应劫而生，不受天朝管辖，行事诡谲难测，也无法彻灭。 所以天朝也只能容忍古神的法外存在。 若某地出现古神降灾行厄，当地灵官就会出面谈判，化解古神的怨念，大事化小。 至于能不能化解，灾厄会不会停止，灵官们也没把握。 无论哪位古神，真身绝不会轻易出现。灵官见到的，只是祂们众多影身中的一道。 按道理，本村来了瘟神影身，山神、土地、城隍都会出现。 可是，没有一位灵官出现！ “玄虔…”蔡籍咬牙，“您身为天朝灵官，竟敢公报私仇，我必参您！” 聪明如他，岂能不知这是城隍故意不管？ 否则，怎么招不来土地山神？ 只要当地灵官找借口不管，本村就会家家戴孝，不知道多少人会沾瘟而死！ 蔡荃儿站在他身后，也是玉面冰热，美目含煞。 她很清楚，若当地发瘟，兄少的仕途就会大受影响。 要是文昌伯府知道，就会成为其他妾室攻击自己的风刀霜剑！ 一脸惊恐的村老，跪在戏台外的蔡籍脚下，语气透着深深的惧意： “小人无能，蔡相公责罚…” “小人真傻，真的…单知道他们一路无事，到本村自然也无事。不知道他们真有事…” 蔡籍坐在太师椅上，俯首看着跪在地上、白发苍苍的村老，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老东西。 糊涂！误事！ “老丁，您是村老，您打算怎么办呢？咹？”少年进士语气森冷，让众人听了不热而栗。 原是借着春社大戏，庆祝进士老爷高中，也是一番好意。 谁成想，村中选班不慎，招来了瘟神爷爷！ 这可怎么得了？ “蔡相公。”村老胆战心惊，“是不是举行献祭，烧了那七个伶人，消除瘟神爷爷的怒气…” 这也是在灵官渎职之时，百姓用来自救的私刑酷法。 不但是乡村，城中同样有这个风俗。 有时候，还真有用。 “烧吧。”蔡籍毫不犹豫的点头，“您们要献祭，那就烧。但您们要记着，这是您们自己的意思。” 若是烧死七人献祭能化解瘟神的灾厄，他绝对不会反对。 七人哭，强过一村哭。 自己的风评前途才是大事。自己想掌握权势施展抱负，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蔡荃儿看到兄少答应烧死七个外地戏子，也面无表情。 在少女的心中，哥哥的仕途，当然要比七个伶人的性命重要。 “来啊，将七个祸害带出来！”村老得了圣旨似的喝道，“趁着未到午时，赶紧烧化了献祭给瘟神爷爷！” 村民们得令。 一群脸色铁青的青壮，手持猎叉压着七个外地戏子出来，五花大绑。 “烧死他们！”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不烧就晚了！” 蔡籍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神色平淡。 真行么？瘟神作为古神，诡谲莫测，鬼知道今日吃不吃这套。 他是此地的主宰，只要他一句话，七人就能活。 可是，他不能！ 实际上村民们也都没谱。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饶命啊！”几个伶人大哭起来，其中还有两个当学徒的小孩子。 “拿酒菜来，送他们一程！”村正老泪纵横，“七位莫怪！我等也是无奈呀！” “瘟神爷爷发了牌子，那是一定要死人的！” “要怪，就怪您们不应来，怪您们那些逃走的伙伴！” “是他们，害了您们，也害了我们！我等不得不动用村规族法!” 村中一个后生弱弱问道：“丁爷爷，七条人命，是不是要报给官府，走个流程？” “呆！”村老怒了，“走什么流程？官府忙得很！” 很快，几壶浊酒就送到了，村民象征性的给七人灌了酒，就在七人脚下堆起了柴火。 七人被绑在石板上，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破口大骂。 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岁，吓得脸色惨白，满口叫着爹娘。 好像这么撕心裂肺的喊，爹娘就会出现救他们一般。 蔡籍微微一叹：“唉，生民之多艰啊。此乃…大臣过也。” 蔡荃儿也转过头，不来看献祭火刑。 …… 洛宁趴在一口井边，看着井水中诡异的兑卦符号。 “老温持棰舞夜苍！”洛宁运转伶道珠，凝神念白道。 那水波中的兑卦符号，在这句台词之下，竟然有点模糊了。 良久。 少年这才探出头，站起来对李定国等三人道：“搞清楚了，是瘟神一道影身布置的灾厄。” “传说瘟神影身无数，一道影身…我可能有办法！” “阿兄！”洛离急了，一跺脚，“您有什么办法？难道是求蔡籍兄妹？” 洛宁笑道：“小妹别急，我自有分寸。” 洛离看到洛宁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心中一松。 阿兄这才返来，好像变了个人。 比上次在薛府见到的时候，变化更大。 一副疑心满满，智珠在握的样子，让她很安心，很高兴。 李定国和苏宪异口同声道：“年老这次是要演谁？” “温元帅！”洛宁吐出三个字，转身就往戏台方向走来。 愿力不够。 在演温元帅之前，他必须先救下七人，获得一波愿力。 然后，就能演出温元帅的外相，具备一点温元帅的法力。 加上有现成的配角可用，他就能镇住瘟神的一道影身！ 只要成功，他就能收获全村愿力，趁机开通灵脉，成为修士！ 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