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二章·“于是，人们再也不相信爱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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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光忘记自己出了多少刀.

手中的黑刀一下一下剁来,像在剁烂一滩肉泥.他几乎失来了理智,脑中被一股漆黑的情绪占满,只剩下了破坏的欲望.

来死,来死,来死……恶心的,贪婪的,无知的,愚蠢的……一刀,两刀,三刀……

"哒,哒,哒……"

鲜血漫出,沾湿了他的皮靴,血腥味传出很远.

地上的玩家早已死得不能再死,霖光仍然在遍地狼藉中下刀,渐渐将数个完整的人型剁成了破碎摧毁的肉沫,场面异常恐怖.

"……最固执的,最偏执的,非要誉掉自己人生的人,最阴暗最不耻的人."

嘈杂的暴雨之间,倒塌的居民房旁传来脚步声.

霖光闻言,缓缓回头,看见一名身披白大褂的青年朝他走来,正是神明.

神明视察着这满目狼藉,笑着摇了摇头:"霖光,果然您就是这样的人.""但是这样还不够."

霖光死死地盯着他.

神明走到他身边:"您早就后悔了吧?当年您对末日城手下留情,才造成了您如今败犬的模样……如果您现在依然高居神之城,哪会有这样恶心的人窜到您面前?他们都会成为您火刑中的祭品."

霖光依然在盯着神明.

大雨淋湿了霖光的白发,一头发丝显得灰扑扑的,几缕扭曲的发丝搭在眉前,更衬他沉凝的神情愈发阴沉.

"您当年自己给了末日城机会,让他们把您赶出神之城,落到现在狼狈的模样.让那些丑恶的虎豹豺狼依旧活着,让您的朋友被他们肆无忌惮地道德绑架……"神明从霖光右边漫步旋到左边:"后悔了吗?"

他的身躯挡住了从旁边街道斜斜射来的紫蓝色霓虹光,在霖光脸上投下大片深重的阴影.

霖光的视线动了动.

"后悔."他摸着自己脖颈上的青紫,语声低沉:"很……后悔."

神明笑道:"您是该后悔,您原本拥有支配全局的机会,因为您曾经是神明阵营最强大的代行者……可惜您自己拾掉了神之城,现在变成了一只飘流狗."

"但现在还有一个机会."说到这里,神明话锋一转.

他站在距离霖光半步之外的地方,二人离得很近.在语气上扬时,他眉毛挑起,就像一个正在蛊惑灵魂的恶魔.

"……什麽?"霖光说."霖光."神明低声说:"——您想把您的朋友永远留下来吗?"

二人的影子在灯火间摇晃,被大雨淋得飘渺不清."什麽?"霖光猛地后退一步.

"霖光,您应该知道……苏明安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在这个世界的路程已经步入了终结期,最多不超过三天,他就会彻底离开."

神明说:

"至于您的结局……我猜测,应该会被人说成'被苏明安打败的世界boss'吧.和以往的那些角色没什麽两样.您甚至没有'圣启','茜茜','光明骑士'这种角色讨人喜欢.那些观众甚至很讨厌您,觉得您在拙劣地模仿一个叫'吕树'的人."

霖光有些听不清楚.

面前这个神明的见识层次,总是远在他之上——那是一种仿佛跨越了数个维度的极高认知,是一种上帝般的俯视角度.

"我不是吕树."霖光只专注于神明的这句话.神明笑道:"好好好,您不是.""我该怎么做?"霖光问.

"我可以宽恕您之前背叛我的行为,只要您和我配合,我们可以尝试将苏明安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在我的世界占领了这个废墟世界后,我可以给您一块土地,让您生活下来……如果您想,您继续做我的代行者也无不可."神明擦拭了一下手臂,那里有一个不小的伤口:"坦白而言,苏明安身边的许多人挺麻烦的,尤其是谁人脱离了副本的npc,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说到这里,神明叹息一声:"如果诺丽雅的红玫瑰还在,说不定我也会心动."

霖光完全听不清楚这种谜语,皱眉道:"说重点!"神明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霖光的神情由焦虑转为愕然,然后渐渐转为思索,少焉后,他点了点头:"这样真的能把他留下来吗?"

"当然.""我同意."霖光说.

神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朝霖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如同一抹穿梭于大雨中的白色幽魂.

这时候,霖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的眼中闪过挣扎,少焉后,他忽然抬头,朝着神明问道:

"……神明,在您的理解中,'爱'是什麽?您那么聪明,肯定早就想清楚了吧,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声音穿透热雨,如同一柄利剑.

"爱是什麽……"神明驻足少焉,宛如彷佛在回忆.他深灰的瞳孔微微缩紧,像是漂浮着无数画面.但很快,那瞳孔又像是落了一层阴霾.

"[爱不是单纯的支出\牺牲和获得,而是在彼此的相处中不停发展完善自己的人格,会在这个过程里越来越独立和完整,并由此建立和世界的联系.好的爱情会让人的状态积极\健康又稳定.]"神明说:"在我看来,'爱'会让人感到快乐,那是您无法理解的东西."

霖光一脸迷茫:"可路维斯告诉我,爱是'来死'."

"……"神明摇了摇头,不再逗留,很快在黑暗中消失.

霖光视线低垂,他捡起地上破碎的镜子玻璃,看见光芒反射之间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布满了一切负面情绪的眼睛.

"留下来吧."他自言自语.

堕入黑暗是很简单的,少一些底线,少一些道德,少一点善良和同情心,尽可能减少身上美好的品质就能做到了.

……但如果一个人生来就在黑暗里,学不会怎么接纳积极的情感,他该怎么窥见光明?如果所有人都以厌恶和恐惧的眼神待他……

"留下来吗?"

像是为了回应谁,他牵了牵嘴唇,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留下来吧."[不过如今,真正的爱大多是痛苦的,沉默的.]